云鬓楚腰 第36节(2 / 3)
黑黢黢,唯有地上铺了层薄薄的积雪。冷风迎面刮来,江晚芙怕冷,裹紧了披风,朝一旁的菱枝道,“地上湿滑,小心些。”
菱枝乖乖应下,手中提着的灯笼,晕黄的烛光,照亮脚下的一片路。
主仆俩走出屋檐下,还未走出几步,却见黑黢黢的远处,似有团光,不过片刻,那光便缓缓近了,是江父访友回来,小厮提灯送他回正屋。
江晚芙停下步子,退至一侧,微微低着头,等江父走到近前,她才福了福身,轻轻唤了声,“女儿见过父亲。”
江仁斌步子一滞,望向朝他福身的女儿。
大约是喝醉了的缘故,江仁斌没有似以往那样,颔首走开,而是停在那里,只沉默看着面前的女儿。小娘子不小了,到了嫁人的年纪了,出落得亭亭玉立,心性也沉稳,丁点儿看不出,幼时那副娇气得不行的模样。那个时候,他刚到苏州,人生地不熟,官场上处处碰壁,唯一能给他慰藉的,便是当时十分年幼的女儿。
她是他第一个孩子,哪怕是女儿,他也是极疼她的。
若没有后来的事,几个儿女之中,大约他最疼的,就是她了。
江仁斌胡思乱想了一通,觉得想这些没什么意思,收回思绪,懒懒点点头,“来拜见你母亲?”
江晚芙轻轻应道,“嗯。”顿了顿,又轻声道,“醉酒伤身,父亲多保重身子。”
江仁斌听得一愣,迟缓点头应下,摆摆手,“回去吧。”
江晚芙屈膝应下,正要走,却又得身后传来一句“阿芙”,她停下,转身抬眼,神色平静,“父亲还有什么吩咐?”
江仁斌却没看她,只道,“等会儿叫人送些东西过去。”
江晚芙自然不知道会是什么,但她也不好奇,只规规矩矩颔首应道,“是。”
父女俩鲜少独处,也没什么可说的,江仁斌也觉得无趣,摆摆手,叫她走了。等人走远了,才回了正屋,晃晃悠悠进门。
杨氏听见动静,忙上来扶他,叫下人端热水,亲手给他擦脸。
江仁斌微微仰脸,任由杨氏动作,待她弄完了,才睁开眼,正好扫见抱着食盒要出去的嬷嬷,不知怎么的,忽的开了口,“饭着吧,我正好饿了。”
那嬷嬷一怔,自然不敢说,这是要拿去丢的,不由自主望向杨氏。
杨氏捏了捏帕子,亲自接过那食盒,一边掀开食盒盖子,一边道,“方才阿芙那孩子来了,送的是些糕点,老爷吃了酒,只怕闻不得这味,要不叫膳房先做些粥来,也快得很——”
口里正说着,那食盒已经掀开了,杨氏说到一半的话,瞬间戛然而止。
只见那最上层,便是一瓦罐粥,熬得稀烂,一层厚厚的米油,一掀开,扑鼻的米香味,顿时涌了出来。一看就是熬了有些时辰了。
这同她方才说的那句“叫膳房先做些粥”比起来,谁更用心,简直再明显不过。
杨氏愣住,江仁斌却是被那粥香,勾得睁了眼睛,见那一罐子浓稠的米粥和几碟子配着用的小菜,神色有一瞬的恍惚。
很快,他恢复了往日的平淡,开口道,“折腾什么,吃现成的就是。”
杨氏脸上险些挂不住,嘴上倒是应,“是。”
主仆俩刚回到小院,听见动静的惠娘就迎了出来,抬手替江晚芙脱了披风,在门口抖了几下,口里催促道,“娘子快进屋,炉子烧着呢。”
说着,扭头唤纤云倒热水。
江晚芙坐下来,接了茶盏,喝了几口,坐在炉子边烤火,见惠娘挂了披风走过来了,开口问她,“阿弟那里的炭火够用么?”
惠娘应道,“够的。您放心,奴婢方才去送甜汤的时候,书房里暖烘烘的。”
江晚芙听了这话,放心了,点了点头,没说话了。
炉子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屋里也静悄悄的,江晚芙闲着无事,便叫纤云取了竹篮里,捻了根红绳,低头打着络子,正打到一半,听得院里传来动静。
惠娘忙出去察看,过了好一会儿,回来道,“娘子,是两个大箱子,瞧着挺沉,来人说是老爷叫送来的,奴婢叫他们暂时放在西厢房了。您过去看看麽?”
江晚芙闻言,自然很快想起先前在正院的事,点点头,起身道,“过去看看吧。”
到了西厢房,一进门,果然是两个大箱子。四四方方,描金铜制的钉鼻纽,四面雕刻着吉祥云纹,两侧各有一个鎏金铜制的拉环,算得上精美。
江晚芙怔了怔,惠娘已经上前,将锁开了,打开了箱子,露出木箱里的东西。
满满两箱子的丝绸。各色都有,四季所用亦有。
惠娘瞧了眼那丝绸,没作声,江晚芙却点点头,道,“盖上吧。”
苏州有个旧俗,算是老人们口口相传,若生女,便要在家中栽一株香樟,女长一岁,香樟长一年,待到嫁女之时,香樟长成可用之材,栽树之人若还在世,亲手伐下,再请木匠,用这樟树,打两只箱子。箱子做好,装满丝绸,添进嫁妆里,当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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