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2 / 3)
我撇这些闲愁万种没用。”李明修一副世事皆洞明的模样,滋溜一口黄酒道,“识人不清,痴心错付,这没有什么好同情,就是一个字,蠢。他伤春悲秋,家里那位可是战斗力十足。拿着肚子里的孩子做要挟,现如今除了哥儿送去的东西,谁给的都不吃不喝一口。十足是个泼辣货,对着太太说,把她发配到乡下去,只要留住这个孩子就好,不然逼急了她不怕说给哥儿听,你看看这架势,分明是鱼死网破么。”
乱成一锅粥,仝则一个外人听了都觉得脑仁疼,“太太同意了?”
“同意?你就不想想那孩子是谁的?别说是小谢的不能留,更何况是大爷的种儿。太太因为故去的很多人很多事,一直给他留面子,不大管他的事。三爷可没那么好脾气,更不会弄个私孩子出来,将来和孝哥儿争这份家业。”
仝则心下明白,当即问,“三爷是要假手于孝哥儿,拿掉那孩子?”
李明修咳了一声,“你就别猜了,左不过就在这两天,胎是一定要落的。大爷原本在工部挂了个虚职,如今也被打发入川采办金丝楠木去了,这是三爷变相流放了他。”
顿一顿,他冷笑着又道,“至于那泼辣货,纯粹看在孝哥儿年纪小,暂且先留着她,再要生事,可就没人敢保证了。”
老管家咬牙一阵,低头喝酒,没再继续说下去。
此时院子里正有清风徐徐,秋蝉躲在草丛里发出唧唧鸣音。天边流云漫卷着,秋阳温润似秋水,透过婆娑树影,洒下片片光辉,像是铺陈了一地碎金子。
岁月何其静好,可惜耳边听的,是一场阴谋和不纯粹的爱情,而恰在此时,身后传来了小伙计吴峰的一声惊呼。
“谢先生,谢先生晕过去了……”
仝则蓦然坐起,回头看见的一幕,恰是谢彦文似玉山倾颓——想起自己劝他出门晒晒太阳,原来他真的肯听话,却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听去了多少。
心中无声喟叹,时运当真是捉弄人,只怕将将才好些,这下又要重头来过了。
谢彦文这回倒是醒得快,双眼睁开来,毫无悬念的,又变成了空洞无神的状态。
仝则已然不知道该怎么劝他,看着那幅茄子模样,真想把人扳起来,劈头盖脸来上一通怒骂,可要是真能把人骂回过神也行,就只怕他这会儿已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想起李明修走的时候,谢彦文还兀自晕着,老爷子只看一眼,便即悠悠叹息,“让他知道真相也好,要生还是要死,全凭一口气,旁人是无能为力的。”
言罢转身走人,他是事了拂衣去,却留下这么个烂摊子,交给仝则处理。
归根到底,仝则觉得麻爪儿,是因为他从没体会过何谓哀莫大于心死,尤其没从情伤里头体会过,不解其中三昧,自带的冷静克制当然也无从在谢彦文身上发挥。
他在床前坐着,许久没想出一句说辞。
反而是谢彦文先先开了口,“我没事。有日子不出门,吹着风不大适应,刚才是头重脚轻。你不用陪着了,我歇一会儿就好。”
说完合上眼,不再言语。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也死死咬着牙关,不肯让它们落下来。
绝口不提听到的话,因为内心还存留有尊严。仝则心知肚明,没有再做勉强。
到了第二日,天气转阴,秋风漫卷,落叶潇潇。仝则才招呼完客人,吴峰便来请示,说谢先生想要见他。
谢彦文精神状态好转,居然自己坐了起来。不过最扎眼的不是他愿意起身,而是此刻被子上放着的东西,五颗沉甸甸、黄澄澄的金锭子。
仝则不解,“哪儿来的,你随身带着的?”
“原本在中衣里头藏着,那天换下来,吴峰就拿来还我了。这是我全部家当,在裴家这些年攒下来的。”
那么如今摆出来,究竟什么意思呢?
“不是要还钱吧?”仝则笑问,“那可有点多,一枚足以。”
再想不到,谢彦文竟然还算是有钱人。
“你看着拿吧。”床上的人声音倦倦的,“剩下的,要请你帮我个忙,去京郊山里赁间屋子。我不能总在这里打扰,太给你添麻烦,也是时候该走了。”
仝则心里沉了一沉,一时说不上什么滋味。
半晌他点头,“那成,我这就让你去办。等回头收拾好了,你身子也大安了,我送你过去。至于今后的营生……”
“别提营生,我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现学只怕也晚了。”谢彦文淡淡笑着,“再说吧,不想那么长远,反正活一天就过一天。”
他又笑起来,颇有几分神经质的味道,“你说,当时我要是没去裴家,现如今会不会已是红透京都的小倌了?”
仝则听得怪怪的,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头,“想什么呢?现在这样不是挺好。自由自在重新生活,我给你找个山青水秀的好地方。”
“在京郊么?京都附近的山势雄浑壮阔,哪儿的什么山青水秀。”谢彦文呵呵一笑,“这么说起来,京都好像还真不太适合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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