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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3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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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领衫,下着一条挑线白棉灯笼裤, 静静坐着时便有一些亭亭之意。只是一活泼起来, 就让人有些招架不住……

邬老大是傅满仓雇佣了好些年的老船头,性情开朗豪放,大概是海上儿郎的做派久了, 说话时嗓门低沉粗狂, 偏偏一行话语里有一两个字又高亢不已 , 让听过他声音的人再难忘记。此时他一双生了老茧子的大手捏着小小的梭刀,飞快地将绳索打成一个个结实的绳结。

傅百善也拿了一把梭刀手脚笨拙地跟着学,偏偏那些绳子像在跟他做对一般老是不听使唤,不过片刻工夫就纠结成一团。

邬老大的大儿子今年刚得了一个小闺女,所以看见傅百善趣致的样子不免有些稀罕,“好珍哥,莫给我添乱了,那边有鱼竿,叫你陈溪哥带你去钓鱼,眼下海里的鲷鱼正肥美,钓上来了我给你熬汤喝,只怕不比陈溪他娘做得孬呢!”

傅百善拄了白皙的下巴好奇问道:“你跟我爹真的在海上遇到过妖怪吗?我爹说他曾经碰到过一条比船都大的鱼,一双眼睛就有窗檐子那么大!还有些鱼奇形怪状的还长了翅膀,这鱼白天在水里游,晚上是不是化成鸟雀在天上飞,所以我常疑心我爹糊弄人的?”

邬老大听了这些童言稚语不由忍俊不禁,想是傅爷在家拿来哄孩子的话,不想这女孩就心心念念地记下了。想了一下就故意逗道:“珍哥,你喊我一声好伯伯,下回去海上我就寻一副比桌子还大的贝壳回来,给你当生辰贺礼。你们读书人的文里,不是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要是看了真东西就不会疑心你爹的话了,这世上真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傅百善一双大眼忽忽一闪,便甜腻腻地唤了一声“好伯伯”,喜得邬老大笑得前仰后歪。陈溪过来没好气地道:论岁数您老当珍哥的爷爷都都够了,还老不知羞得让人唤您好伯伯!现下我可瞧见了,您不给珍哥弄副顶漂亮的生辰礼回来,我饶得了你,只怕傅爷饶不了你!“

邬老大站起身子豪爽一笑,叉腰道:“海上男人一个字一颗钉子,自会说话算话,大侄女,老汉我不会让你白唤我一声的,擎等好吧!至多一个月到两个月,让我大侄女好好开开眼界!”

陈溪看时候不早了不敢再胡扯,连忙准备往家赶。傅百善走好远了,都还看见邬老大站在船舷上挥手,心里便觉得这倒是一个极有意思的人。

陈娘子守在后门,看见珍哥跟在儿子后面一蹦一跳地,赶忙将人搂在怀里为她搽汗。却见小姑娘的脸颊红绯绯的,额头上一层密密的汗珠子,摸在手里还有一股异常的温热,心里便“咯噔”了一下,又细细摸了一下她的后背,竟是一手的湿润。

这副模样分明就是中暑了,陈娘子骇得连忙进屋,将药油拿出来在小姑娘的脖颈手腕处抹上。回头将儿子骂了个狗血淋头,又迈着碎步去禀报宋知春。院子里登时一片兵荒马乱,最后还是傅满仓看不惯女人们的毫无章法,唤了人去回春堂请大夫,又将女儿亲自抱到的碧纱橱里,这里三面临水阴凉蔽日,最是凉快不过。

不一会工夫,回春堂的大夫过来了,说的确是中暑,开了药剂方子让多喝些绿豆苦瓜汤就好了。傅百善直到此时才显出症状来,神情怏怏的,口唇都干得脱了皮,只有脸面还是一片干红。到了晚间,喝了用竹叶、青蒿、藿香熬的汁水之后,才在竹榻上沉沉睡了。

忙了一晚的宋知春累得不行,顾嬷嬷便主动请缨照看。

看着小姑娘好容易睡着了,顾嬷嬷不敢惊动她,又不敢走远,只得拿了一副针线在廊下守候。曾姑姑草草用过晚饭后,急匆匆地回来看到一片安然静好,方舒了一口气轻笑道:“这小丫头也是,中个暑都这么大的阵仗!”

顾嬷嬷没好气地瞥过来一眼道:“这还是个孩子,你拿宫里那套要求她做什么,一天到晚学这样学那样,好好的人只能趁大人午睡时出去溜达一圈,活生生招了暑气回来,看把她折腾得这副惨样,好容易养出的几两肉全没了!”

曾姑姑对这副护犊子的模样简直感到牙疼,不由反驳道:“这能怪我吗?看你们把这丫头惯得不像样,十来岁的姑娘眼看就要大了,连一副像样的针线都拿不出来,绣一幅帕子竟绣了大半年,好好的鸟雀生生绣成鸭子。这副禀性也不知随了谁,从前她生母的琴棋书画女红针凿可是样样精通呢……“

顾嬷嬷一时骇得心子跳到了嗓门,一把捂住曾姑姑的嘴。又轻手轻脚地走到碧纱橱面前,隔着青色的纱帐就见女孩依旧沉沉地睡着,长长的眼睫在脸颊处形成一片淡青色的阴影。不由轻叹了一声,方才蹑手蹑脚地退了出来,用了家乡话小声骂道:“侬作死哩,满嘴胡诌!”

曾姑姑便有些讪讪的,压低了声音道:“想是在宫里头呆久人也变傻了,猛地一出来就有些管不住嘴巴子。老姐姐,且饶我一回!“顾嬷嬷看见平素端庄自持的人难得的一副可怜模样,拿了手指恨恨地在她额头上戳了一下才作罢。

第二天一早起来,傅百善的高热终于退了,一家人方才放下心。没想到隔了五六天,高热又起来了。这回来势凶猛不比寻常,只一个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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