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1 / 5)
秦修远听见容月喊声,从前面一辆马车前探出身子,举目张望也是一怔,只见城门高挂白色幔帐,竟是国丧。秦修远手扶车辕沉默了片刻,说道,“等到了城里再问吧。”
待到城门,秦修远一家下了马车,递上了通关的文书。守城门的小吏听说是丁忧复用的太傅到了,亲自跑下城门迎着秦家一家老小要往驿站走。
秦修远站在城门下,抬眼看见十字大街道旁一片素白,道旁的茶楼酒肆闭门不开,偌大一座城市显得格外安静,一字一顿地问道,“请问,这国丧,是……”
“哎,是昨天接到的邸报,陛下驾崩了。”守门小吏叹了口气。
秦修远闭了眼睛,面露戚容,文帝和自己年龄相仿正当壮年,没想到就这么驾崩了。想想文帝待自己亲厚有加,虽然经常埋怨自己不肯过多的分担朝堂重任,磨破了嘴皮还只肯担个太傅的闲差……往事历历,秦修远终是一叹,和车夫说道,“烦劳几位了,这几日恐怕我们不歇宿了,尽早赶到京城去吧。”
秦家与皇家交往甚密,文帝那个颇为洒脱不羁的性格,即使身为国君也难得的平易,深得秦府一家尊敬。如今得知文帝驾崩,秦家众人间哀伤的气氛挥之不去,一家人没了之前欢声笑语只是闷头赶路,满满五天的路程在还不到第三天正午就到了京畿。
离京城十里,原来的太子扈从,现在的羽林卫右督统卢毅带着一百羽林卫在官道上迎接。秦修远下了马车,略寒暄了几句,却是弃了马车,也接过一匹马和卢毅并肩而行。
秦容月蹙着眉,探出头去看着父亲神色凝重,和卢毅低声交谈,心下越发的忐忑。文帝驾崩,灵均虽然年幼,但是身居太子之位已久,朝中名望也很高,即位应当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吧。可是看父亲连夜赶回京师,如今神色有如此紧张,想来朝中局势并不稳固。轻叹了一口气,容月坐回马车,斜靠着侧壁感觉马车走过石板路一路颠簸,心中起伏,却是遗憾此时自己不在灵均身边。虽然不能匡扶朝政,起码可以安抚君心。
秦家回到早年居住的太傅府邸,所幸府邸一直有老仆打扫,很快就安顿已毕,即使这样等容月安稳坐下泡上一壶清茶,已然月上中天。京城的月光似乎没有家乡的明亮,隐约能看见乌云半遮着弯月,一点星光全无。敞开着窗子,初秋的夜风已经有了几分凉意,秦容月含了一口热茶,才感觉到温热的暖意顺着喉咙一直流下去。
容月知道太子来了。秦家的车马刚到府门,卢毅连府门都没进便告辞而去,却是留下五十羽林卫。说是太傅初回京城难免人手不足,这几日留下这些人,帮忙收拾宅院也好,看宅护院也罢,自当听太傅安排。秦修远心里明白,早早让人先把书房收拾妥当,沏上一壶新茶,备下几个小菜。果然,才入夜,还未登基的太子灵均只带了大太监洪公公和之前来的羽林卫右都统卢毅,从侧门悄悄入了太傅府。
已经有两个时辰了吧,容月看见灯花噗的一爆,更显昏黄的摇曳了几下,赶忙轻轻抬手剔了灯花,加了灯油。虽然是灵均往日最喜欢的蜜兰香,可一壶茶早泡的没了味道。当年还嘲笑过灵均这茶太香,应是女孩子家喜欢的才是。原来泡过几泡,便没了那馥郁的浓香,只剩下入口轻轻扰扰的淡香。
“知女莫若父,太傅说你会一直等着,果然还没睡。”
容月猛地抬头,窗外越灵均长身而立,不知道什么时候乌云散去,一片月光洒落,正映着灵均那张看起来十分熟悉,却又有几分陌生的脸。三年未见,当年已经颇有几分气势的少年,如今已经隐隐有了帝王威仪。无数次想象再相见的场景,却没有任何一次想到过如当下这般,浓浓的悲伤,淡淡的欣喜。
☆、愿同尘与灰(上)
越灵均内里一身缟素,外披着一件黑色大氅,一双微挑的凤目比年幼时更显狭长,薄唇没有什么血色,整个人显得像一柄出鞘的剑般的凌厉。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和太傅长谈时的气势未散,还是清冷月光的作用,容月竟然觉得这样的灵均气势逼得令人不敢直视。
“怎么,许久未见,不认识我了?”越灵均微微勾起了嘴角,说道,“还奇怪你模样似乎好了些,原来是脑子坏掉了做补偿么?”
之前那凛冽的气质仿佛瞬间烟消云散,眼前的人又和记忆里那个熟悉的玩伴重合起来,容月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三年之间想要说给他听的话太多,然而与今夜这短短两个时辰的等待相比,之前那些年那些重要的事情好像又算不了什么了。最后却只是干巴巴的吐出一句:“你还好么?”
越灵均也收了故作轻松的笑容,微微点了头,“还扛得住。朝外有镇边王,还算稳定。太傅终是应了中书令,我也算放下心了。”
容月听他这么说,没有宽心反而愁容更重,“信得过的老臣,只剩下镇边王了么?”
越灵均一怔,转而洒然一笑,“你果然是长大了,他们都说女孩子天性更敏锐些?不用担心,信不过我,还信不过太傅的本领么。”
“我怎么会信不过你。”容月赶忙说,“我原本不应当问,可是陛下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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