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0)(1 / 3)
他拿起笔,书写一封长信。
停笔,他把笔倚在砚石边沿,将纸上的内容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两遍,觉得写得太隐晦,他想把晦涩难懂的文字拧一团再埋了,但这字用的纸是他所有的纸中最好的,原本他舍不得用,现在用了也舍不得丢,于是他只是把信折起,装进衣襟中,又磨了新墨,铺了新纸,再度将心意陈诉
那夜,直到他满意地将第三封情书装进信封都没等回花千树,他不由想花千树是否在外与小翠一同过夜。
若花千树拒绝他呢?
他无法接受这样的可能。
一夜难眠后,他背起早已备好的行囊,把信交给妹妹,让她代为转交,嘱咐她转告花千树无论回答如何,一定要等他回来,也请求妹妹千万为他留下花千树。
他以为取得功名,得以向花千树证明自己时,花千树会给出他想要的回答但最终他花了九年去懊悔自己过去走的每一步,但就连身处梦境,他也未能做出任何改变他没能拉住花千树的手,他没能抚摸花千树红了的脸庞,没能回吻他,没能让他知道他爱他
回不去了。
从户籍上查人无法有任何突破,诸葛行云只能委托官府留意树星桥的下落。朝廷为避免官员贪腐,提高了官员们的俸禄,高俸禄变成了寻找树星桥的资本,但快九年来,他不断提高的悬赏金至今还存在库房中,树星桥消失了,不留任何痕迹。
他是否已不在人世?诸葛行云不愿作此想。
花千树的口音与洛京当地人相像,他也曾满怀希望地在京城游走,期待命定的巧遇,但渐渐地,他不再怀抱希望,全心投入案卷中,让公务挤走脑中的残影。
但他还在找,花千树曾自称其父以行商为生,诸葛行云便留心商户;他向所有可能找到线索的人提供花千树的信息,用高额的悬赏使他寻人的事在这些人间传开,一有花千树的消息他便会毫不犹豫地去查探;户籍三年一造,他便每三年就查一次户籍。
他们还是再见了,没靠任何手段,单纯因为巧遇,但这样的巧遇却让他等了九年。
诸葛行云过回以往的日子。与不曾重逢的那段时光相同,花千树时常出现在他脑海中,但他开始试着与过去告别,他可以不必再四处搜寻花千树的身影,不必再因一个相像的背影而经历喜悲,但他却并没有感到自由。
思想游移间,不知不觉一首《元夕》呈现纸上。
花千树
诸葛行云放下笔,连落款都没了心情。他忽然想到大理寺去,再翻翻那些悬而未决的谜案,但方走出书房,老管家便迈着焦急的步子走来并叫住了他,告知花千树正等在门外。
闻声,诸葛行云抬头,暗淡的双眸霎时增色了不少。
真的是他?诸葛行云不敢置信。
管家笑说:老奴本想把树公子请进来,树公子却说寺卿也许还不想见他,让我先来问问你的主意。他对二人发生之事毫不知情。
得此讯息,诸葛行云忙迈开步子,向大门快步走去。忽地,他停下脚步,收起面上笑意,他想想,结束关系是花千树提出的,他现在这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模样不是会让花千树更看不起他吗?
怎么了?管家问。
诸葛行云闭了眼,回道:没事。
随即舒了口气,正了脸色,他想表现疏离,于是面对朝思暮想的人,他只道了两字:有事?然而吐出的声音比他预想的要温和得多。
他还无法对花千树狠下心。
花千树注视他好一会,让他险些忍不住靠近,忍不住想对他说更多的话直到花千树把信递来,道:能托你把它交给四皇子吗?在下朝后,你们应该有接触的机会。
诸葛行云的热情再度被浇灭,面上表情不改,眼中带了淡淡的寒意,用着风轻云淡的语问:只有这样?
花千树不语,甚至避开了他的视线。
诸葛行云接过他手中的信,等他抬头,对他道:别再来了。若是无意与我好,就别再来撩拨我的心弦。
不等花千树回话,他转身入了门内,缓步离开。行至花千树望不见之处,他回身驻足,眺望行过的路,只有随他而来的老管家。他低头,抬手,手中的信已被封好,信封上处无落款。
诸葛行云想自己实在可笑,竟还想这信也许是要给自己的。
老管家看出了他的落寞,也从方才氛围猜到两人有了矛盾,他是见诸葛行云心情不好,于是才想来安慰。
寺卿。老管家走到他身旁唤道。
诸葛行云收起信,抬头,问:何事?
老奴想树公子来此并非只为让寺卿送信。
还能为何?话出口,诸葛行云随即想到:若是要传信于四皇子,为何不让同样要上朝的花千墨或花决明转交?他身为花家子嗣,甚至还有其他方法。
老管家接着道:老奴以为,这信很可能只是公子见寺卿的借口,只是不好意思拉下面子罢了。他对花千树的印象不错,也想不通为何两人忽然生疏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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