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骤雨初至 第92节(1 / 3)
薄荷糖
深夜风寒, 凉气止不住往单薄的睡衣里灌入,徐嘉宁匆匆跑进电梯按下按钮,然后攥着钥匙, 静静看着变化的数字屏幕。
电梯门打开时,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睛有些放空,直到快要关闭时才醒神回到家。
大门轻声关闭,只留下锁舌清脆的弹音在黑漆漆的小房子回响。靠在门上身体慢慢滑落, 徐嘉宁蹲在地上抱住双腿沉默着, 几分钟后才站起身。
起身过猛,体位性低血压让她头晕眼花, 撑在鞋柜上缓解片刻,徐嘉宁到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 坐在电脑前开始修改教案和课件。
左右都是睡不着,比起在夜晚的被窝里胡思乱想,工作还是更适合她。
毕竟,漆黑寂寥的夜晚总是容易放大情绪,让人变得感性和情绪化, 她不能放任自己在这种情况下思考某些问题。
备课反反复复多次,徐嘉宁翻看修改教案很快就开始犯困, 她朝电脑系统时间看去,已经是凌晨两点半。
懒懒打了个哈欠, 她关闭电脑准备上床睡觉, 经过窗户时无意中往外看一眼,又转道打开柜子, 找到想要的东西后再次下楼。
这次她长了记性, 特意穿着外套下楼, 一阵凉风刮过却依旧有些发冷。男人懒散靠在椅子上,抱臂而坐,头颅微微低垂,连身边有人靠近也没有察觉,只能听见呼吸声。
他睡着了。
把手上的毯子撑开,徐嘉宁轻手轻脚盖在他身上,她头发披散着,垂眸压好角落时,发丝从肩膀滑落,轻轻蹭到闻朔脸庞,男人痒得皱眉,稍稍动了动,像是要醒来。
大气不敢喘一口,徐嘉宁僵在原地不知所措,等到他不再有什么反应后,才更加小心给人盖好毯子,然后转身上楼。
一夜好眠,第二天早晨起床出去买早饭时,椅子上的人已经不见踪影,只剩下叠放得整整齐齐的毯子。
今年气候格外反常,一入秋开始,江城的气温直线下跌,前几年还勉强可以穿短袖的十月,到现在竟然需要穿上长袖长裤。
临近教学考核,徐嘉宁愈发繁忙,不是在跟着隋教授等其他老师旁听课程,就是闷在办公室里面一遍又一遍磨课。
枯燥乏味,生活就这样规整地度过了半个月。
又是新的周一,徐嘉宁下课后跟着隋教授来到会议室。下周就是正式考核,隋教授特意让她过来试讲十五分钟,帮她指点指点。
安静的办公室内,徐嘉宁体态端正,面部表情温和,自然且自信地进行试讲授课。她语速适中,板书娟秀清晰,枯燥的课程内容在她这里变得新奇有趣。
“本节课就上到这里,感谢同学们,下课。”
眼眸清亮,徐嘉宁说完这句话舒了口气,最后温声请隋教授批评指正。
满意鼓掌,隋教授拍了拍她的肩膀:“挺好挺好,下周你能拿出这个水平,到时候考核绝对没问题。”
离开会议室,两人有说有笑朝着办公室走去。徐嘉宁之前一直是自己对着镜子练习,这次是头一回在别人面前试讲,得到不错的评价,她心情很好,脸上也带着比往常更加真切的笑容。
这抹笑意在接到外婆的电话后更浓了几分。
施学容退休后闲不住,成天到晚琢磨从前没接触过的事物。这些年跟着街坊邻里跳过广场舞,也在村里的小河钓过鱼、捞过虾,这段时间又开始研究种菜。
她也懂循序渐进的道理,于是先选了最简单的发豆芽实验,成功后迫不及待喊外孙女过来,说是要给她做菜尝尝。
试讲后安心不少,徐嘉宁翻了翻台历上的日程表,看到没有重要安排就答应了下来,下午四点多结束工作离开学校。
从江城打车去临市需要大概一个多小时,启程前徐嘉宁先回了趟家。小区附近有一家小有名气的糕饼店,招牌老婆饼皮薄馅厚,入口即化,她给外婆带过一次后,外婆就念念不忘,打电话时常常和她念叨,说特别想吃。
队伍排得很长,人群呜呜泱泱,徐嘉宁安静等待,无聊看手机时突然弹出一条暴雨黄色预警。
要下大雨了。
原本打算买好老婆饼直接去外婆家,她却转道继续往小区内走去,回到家拿出一把雨伞,最后放在每天会经过的长椅上。
自从上次半夜偶然碰见后,徐嘉宁和闻朔心照不宣达成某种默契,一个是每晚在椅子上坐着,一个在深更半夜趁人睡觉下楼送东西。
有时候是薄毯,有时候是矿泉水和解酒药。
他们再也没有联系过对方,却又好像是天天见面。
一切就这样僵持在原地,不能再往前一步,也不能再后退一步。
天空阴沉沉的,乌云压得很低很低,让人喘不过气。坐在出租车上打开车窗,又冷又湿的风涌入,吹拂起徐嘉宁脸侧的碎发。
冻得微红的鼻子吸了吸,她突然有些后悔留了那把雨伞。
谁雨天还在外面淋雨,留伞的举动简直蠢得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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