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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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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颜扣留,又在二十天后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脱了元人的掌控,这其中的种种细节,父亲此后一直很少提到,有人问时,他也只是神秘地笑笑。她听百姓传言,说文丞相是得到身边五虎将、外加一十八员死士的帮助,浴血杀出元营的。还有人信誓旦旦地说,当时是有天神护佑,把看守他的鞑子大将全都施了定身法,这才让丞相得以脱身。现在她都长这么大了,这些话她自然都是不信的。

而今天,听胡奎所说,父亲当年逃出敌营,似乎还有杜浒不小的功劳呢。

杜浒轻轻笑了笑,道:“这件事好玩得紧,一言难尽,以后有时间了,我慢慢给你讲。”

奉书拽住杜浒的袖子,一下下摇着,轻轻说:“师父,好师父,现在讲行不行?我要听。”

软软糯糯的童声,还带着点困倦的鼻音。过去奉书对父亲这般撒娇,缠着他讲故事时,父亲从来都招架不住,只得顺着她。

可是杜浒却不买账,只是说:“太晚了,休息。”然后翻了个身,给她一个大后背,自顾自地睡了。

她不甘心,捅了他两下,没有回音,也只好赌气翻过身去,也给他一个小后背,呼呼大睡。

行行重行行,天地何不宽

≈lt;/script≈gt;第二天,他们便进入了南安军境内。大家为避免人多招摇,也不敢聚在一起行动。胡奎、麻斗元和杜浒、奉书走在一起。偶尔,他们会指着田里劳作的某个人说,这个是勤王军里的小校,那个是督府军里的步卒,那一个靠在树荫里休息的,是给丞相养过马的马夫,如此种种。

奉书简直难以置信。这些人穿着庄稼汉的破衣服,手中是锄头、扁担,一点也看不出军人的样子。随即她心里又是一阵惆怅。父亲带领过的,就是这样一支百姓组成的军队。而他的对手所率的每一个精兵,连人带马,血管里都流着战斗的血液。

杜浒叹了口气,问:“这些乡亲,有多少是能帮忙的?”

胡奎道:“有一半人答应做眼线,有什么情况,立刻通报。但再多的忙,也帮不上了。”

杜浒道:“若真的要动手,大伙手里只有些农具,连个像样的菜刀都难搞到,你想过没有?”

麻斗元说:“没有武器不要紧,我们十个打一个……”

杜浒摇摇头,似乎不太以为然,但也不再说什么。

两三天后,一行人便隐秘行到了南安军城外,等在那里的义士不下数十人,还有些人陆陆续续接到讯息,从四面八方赶来。他们都是庄稼汉打扮,有几个人带来了家中藏着的菜刀和榔头,引起一阵惊叹。

杜浒一直在算日子。他说,不出意外的话,丞相一行人应该已经在翻越梅岭,二十日左右就会进入江西。赣、粤交界处的蒙古官兵明显地紧张起来,增加了每日巡逻的次数。但起事的都是当地百姓,熟门熟路,也不难逃出官兵的视野。杜浒还曾派人潜进南安军城里打探消息,观察驿站里是否做出了接待的准备。但那人回报说,消息封锁得很严,什么都打探不到。

于是他们只能派人在各个可能经过的路上等待。奉书的任务,便是每日爬到城外土坡上最高的那棵树上,监视着四面八方的每一丝风吹草动。那棵树足有七八丈高,但她还是毫不犹豫地爬了上去。她赤脚踩在树皮上,脚趾抓握着粗糙的树枝,抬起手臂保持着平衡,不时还需要跳跃着,伸手抓住上面的枝条。她不敢向下看,听着身边此起彼伏的鸟鸣,想象着自己是一只寻常的小鸟。

她钻出了成堆的树叶。细雨落在她的头发上。周围雾茫茫的,她觉得自己好像漂浮在云彩里。身下的树枝随风晃动,似乎都已到了承担她体重的极限。她觉得,倘若刮来一阵大风,自己多半是会被直接吹下去的。

她静心摄神,调匀了呼吸,鼓起勇气向下看去。山坡上的几个人影已经变成了虫蚁一般的小黑点,有时候几个人凑在一起,有时候又连忙散开,跑到她看不见的地方去。她几乎和城墙一样高,她能看到元军装束的兵卒在城墙上往来巡视,手中握着长`枪,背上背着弓箭。她试着用他们的视野看自己。在他们眼里,自己也不过是树梢上一个比较大的鸟儿罢了。

仔细分辨片刻,甚至还能看到城内的动静。隔着细雨的帘子,她能看到街上有人在卖伞,因为不时有花花绿绿的伞面在他身边撑起来,随即朝各个方向离开。还有人在卖熟食,青色的烟似乎还带着香气,直飘到整个城市上空。

城外是一条阔河。杜浒告诉她,这是章水,是赣水的支流。其时正值初夏,水涨流急,她能看到白色的浪花在水面上翻腾,卷出各种各样的形状。也许是害怕水流太过湍急,水中的行船不多,几天里,她只看到两三艘渔船在河边徘徊。其中一艘试图驶到激流里去网鱼,可惜不一会儿就翻了。那渔人立刻冒出头来,推着船,游回了岸边,咳了两咳,朝地上啐了一口。

还有几艘大型的商船,张开了帆,驶得倒比渔船稳。她看那几艘商船吃水挺深,撇撇嘴,心想:“船里多半是些贵重货物,也不知是鞑子从哪里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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