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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河夜航 第14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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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去,剧组的拍摄也逐渐繁重,开始熬夜拍大戏。众人都忙得陀螺转,全场只有光替无所事事,却不能离开,得等着换场。

这么一等,就是大把流逝且没有尽头的时间。

那一晚她打着哈欠,手机里的消消乐都玩到没电,肚子饿得实在受不了。

预估进度一时半会不需要自己,她决定偷溜去买点吃的。

摄影棚外隔一条街就有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地处偏僻,又是凌晨,店内空无一人,关东煮却还满满地挤在格子里,在初秋深夜冒着无人问津的热气。

你也是不被需要的吗?

娄语在心里傻乎乎地念叨,心里想,没关系,你很快就会被需要了。

她叫醒了打盹的店员,放纵自己点了扇贝,竹笋,鸡蛋,蟹粉包……除开她绝不会选的白萝卜,装了满满一碗,最后再多加两勺汤,完美。

娄语捧着关东煮坐到玻璃窗前,拆开一次性筷子认真磨了半分钟木刺。

确保磨到不会扎手,她夹起鸡蛋,忽然听到自动门的开合声,叮咚。

她就着夹鸡蛋的姿势瞥了眼门口,进来的人是闻雪时。

这个点,除了剧组的人也不会有别人,他过来买东西并不奇怪。

理所当然的,两人又对上眼,谁都没打招呼,就互相点了下头。

她收回视线,把鸡蛋送进嘴中,嘴巴鼓囊囊地偷看他走到收银台边,食指叩了叩台面,要了货架上的一包烟。

接着自动门又是叮咚一响,他买完出去了。

娄语假装欣赏窗外。

窗外立着一株银杏树,全树的叶子在初秋的青黄中交界。那些还在支撑的绿色,在街灯的笼罩下也叛变,透出萧瑟的昏黄。一身黑的闻雪时走到了昏黄里,摸出刚买的烟点燃。

火光擦亮半张脸,显出很淡的疲倦,看来也是熬困了。

她咀嚼着关东煮,隔着道玻璃看他抽完了一支烟,看他把烟盒揣进兜里,却没有离开。

因为外头突然下起雨了。

细密的水珠扑上玻璃窗,这场雨来得湍急。银杏树下的人怔了片刻,三两步跨到对面的棚廊。

雨依然在下,偶尔有车辆驶过,除此之外空荡荡的,马路盛满雨水,逐渐淌成一条浅浅的夜河。

娄语吃完了最后一串关东煮,掏出纸巾擦嘴。

纸巾的包装是五月花。

自那天起,她下意识地就开始买这个牌子。而他送给自己的那包,被她放进了包袋的最里层没再用过。

娄语摩挲着纸巾的包装,起身向门口的伞架走去。

她抽出一把准备结账,在转身的瞬间微滞,又转回来,抽出了另一把,虚虚握在手心。

此刻,手中的伞已经不是伞,而是渡河的船桨。她小心翼翼握着它,划开湿漉漉的雨幕,划开那个闭口不言的自己。

后来她总在想,如果没有那场雨,他们到底还会不会有后续。可偏偏命运在那个夜晚落下丝线,缠在两个不会主动寒暄的人身上。

那样的碰撞,和随便都能对谁说的“嗨”是不一样的,完全不一样。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概括,那就是,招惹。

娄语推开便利店的门,穿过这条夜河,走到了闻雪时面前。

他抬起眼,诧异地看着她将透明雨伞递过来。

“那天……谢谢你。这下就不欠你了。”

刚说完,词不达意的懊恼就漫上心头。

……她其实是想说,他的好意她一直记着,这下终于能帮回去,她觉得很开心。

闻雪时听完这句话估计挺无语的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怎么着她了。

他嘴角扬了一下,那点突然蹦出的笑意就像刚在黑暗里抽烟亮起的星火,很快隐下去,回了句谢谢,接过她的伞。

就这样,回摄影棚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话,只有雨滴砰砰打在透明伞面上的声响。她特别想开口,一路都在盘算着说点什么,还没决定好时,这条短短的路已经走到终点。

娄语沮丧地想,自己没能抓住那根丝线。

之后几天都是连续的夜戏,有一晚她没忍住,又去便利店买关东煮。坐在玻璃窗边时,再度撞见来买烟的闻雪时。

他依旧站在店外抽完了一支烟,依旧没离开。

但那一天夜空晴朗,他只是站着发呆,毕竟在棚里也是发呆,都是一样的。

娄语没再看他,埋头喝完温掉的汤底,准备返回摄影棚。

她走出便利店,闻雪时忽然看了过来,说:“要回去了吗?”

问话太猝不及防,娄语一怔,身体快于意识点头。

“正好,我也要回去。”

他没说一起走吧,但行动已经昭示了这一点,走到她身后,示意她走前面。

他们还是和上回一样没有交流,一前一后的影子在街灯下时不时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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