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3 / 3)
的上蹿下跳,周翡很快发现,这会要退回去已经来不及了,因为他们脚下的石块开始移动。
这江中的水怪像是个巨大的木偶,被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不速之客唤醒,刀锋似的丝线此起彼伏地飞过,牵动着他们脚下的石阶上下浮动,周翡手里的火折在熄灭前掠过他俩的来路,她骇然发现那里有一片密密麻麻的反光——来路被封死了,他们俩就像陷入了蛛网中的虫子。
李晟大声道:“下水!”
四十八寨中有不少曲曲折折的山涧小河,本地孩子都玩过水,掉河里淹不死,李晟双手兵刃尽失,躲得相当狼狈,这会也顾不上体面和干净了,第一反应就是从水下走。
然而不待他有行动,山壁上突然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说道:“不能下水。”
江上的两个人同时吓了一跳,周翡狼狈地一矮身,让过一根要将她腰斩的细线,头发都被割断了一截:“什么人!”
谢允这个贼虽然很想假装自己是块石头,有惊无险地混进去,却也不能看着这两个少年死在这。
他把心一横,想道:“时运之论诚不我欺,我真是五行缺德。算了,让人逮住就逮住吧。”
谢允从袖中抽出了一支特殊的信号弹,一甩袖扬上天,在空中炸开,整条洗墨江都映着那烟花似的影子,光不是很刺眼,却能传出数里,想必足够惊动寨中人了。
同时,落下的荧光也让周翡和李晟看清了水下的情景——那些巨石中间,牵连着千丝万缕的细线,在水下布了一张网险恶而静默的网,人下了水,恐怕顷刻就会被那巨网割成碎肉。
李晟手脚发凉,一腔踌躇满志都给冻成了冰坨,一时呆住了,却听那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声音又道:“小兄弟,你那里是阵眼之一,赶紧离开。”
话音没落,李晟就觉得脚下的石块一阵,要往水下沉去,他大骇之下想也不想便往周翡那边掠去,却听那陌生人道:“小心!”
水中弹起一根细线,正奔着他迎面撞来,空中无处借力,他手上寸铁也没有,眼看要被一分为二。
李晟眼睛蓦地睁大,瞳孔缩到了极致,就在这时,那细线突然凝滞在了半空,李晟堪堪擦着它有惊无险地落在了另一块巨石上。他停了一下的心骤然狂跳起来,一回头,见那细线竟然是周翡用窄背刀生生架住了。
谢允目光扫过江中巨大的牵机,来不及做细思量,从崖边落下,身如微风似的闯入牵机阵中:“水……那个小姑娘快松手,这东西不是人力扛得住的!”
不用他说周翡也撑不住了,只是坚持了这么一会,一双虎口便仿佛要裂开似的,她退后半步,撤力的同时仰面往下一弯,腰几乎对折,绷得死紧的细线琴弦似的在水中弹了一下,“嗡”一声溅起层层涟漪,自下至斜上,毫不留情地与她擦身而过。
一个黑衣人凭空落在几丈之外,身法快得让人看不清来路,那人抬起一只手,掌中握着一颗夜明珠,将周遭的牵机线都映照出来。
“别碰牵机线,”来人低声道,“跟着我。”
☆、惊心
这位不速之客的轻功造诣之高,恐怕是周翡平生仅见……虽然她论起“平生”来,确实也没见过几个人。他落脚处连一点水珠都没有,像个飘飘荡荡的幽灵,偏偏落脚处极精准,越来越多的牵机线在从江水中“发芽”,也不见他怎样躲闪,却没有一根能划破他的衣角。
周翡一愣,心说:“是人是鬼?”
然而眼看周围牵机线越来越多,她心里一转念,感觉活见鬼也比被大卸八块强,两权相害取其轻,便一提气追上了这位神秘的黑衣人。
李晟还要狼狈些,一身衣服已经四处开花,开口问道:“前辈是哪一路的高人?”
“鄙姓谢。”那黑衣人轻轻一侧身,让过上中下三路的牵机线,分明是个简简单单的动作,放在他身上却莫名有种“衣袂翻飞”的感觉——尽管夜行衣都是紧口的,根本翻飞不起来。
谢公子看了李晟一眼,高手风范十足地冲他悠然一笑道:“别叫前辈,感觉我一下老了十岁。”
他这一侧头,李晟才借着微末的光看出这是个比他们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突然一阵没来由的灰心——他这一天,着实大起大落,前半夜还在大放厥词,觉得自己天下无处不可去,后半夜又觉得自己毫无可取之处,俨然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井底蛙,随便来个人都比自己强。
周翡常年被李瑾容变着花样揍,揍得皮都比别人厚三层,虽然也惊骇了一会,心里却没那么多敏感,她一边跟着那谢公子,一边留心看着他的步伐,只觉他进进退退,倒像是知道这水怪的来龙去脉似的,便问道:“这是什么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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