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

他爱如潮 第59节(1 / 3)

加入书签

“雨大, 你带把伞。”沙哑的声音就像钝钝的刀切进耳朵里。

她几乎能感觉到他深深的目光就在身后,像是最后一次看着她。

顾慎如觉得难以置信,在一瞬间里浑身开始发抖,但又下意识地全力控制着自己,因为她不能回头再看身后的人,一眼都不能。

她把手里的伞狠狠扔出去,用的力气之大以至于伞砸在窗户上发出嘭通一声巨响,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但她还是没有回头看,而是撑着她的拐杖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几乎像逃跑。

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在顾慎如踏出房间的一刻,黑色折叠伞掉落在墙角,伞骨弯折,凌乱松散,看上去像一只破碎的影子,实际上也是一只破碎的影子。

陆别尘站在原处没有动,眼睛从空洞敞开的房门望出去,看见走廊对面,粉末剥落的墙壁随着顾慎如离开的脚步嗡嗡震颤,显得异常凄凉。

镜片后,他的目光仍旧像深海一样平静。无望而认命的平静。

一直等到走廊里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听不见了,他幽黑的眼睛才在顷刻间变成火烧一样的红。

就像火山在海底爆发又在海底熄灭,不留痕迹的地动山摇,不为人知的轰轰烈烈。

那一股盘桓不去的预感在这一刻落到实处——胸腔终于被挖掉一块,留下一个灌满风的洞。

脚步声消失后,陆别尘很快转身来到窗前。在拉开窗帘之前他停滞了几秒,最终只抬手掀起一条窄窄的缝。从这条缝里他可以重新看见顾慎如的身影,看见她走在通往医院大门的那条长长的路上。

她拄着拐杖,但是走得飞快,脑后半长的马尾在细细的雨里跳跃。

陆别尘的镜片上蒙了一层雾,不断地起落、起落。他就透过这层雾看着她,走远、走远。

他安静就得像一尊白玉雕塑,但不会有人知道在这一刻,他的身体正同他疯狂争抢主导权,试图替他做出反应——

胸口的洞不断收缩将血泵入,像要淹没理智,手已爬满青筋,像下一秒就要破开面前的窗,起伏的喉咙收得很紧,时刻准备喊出一个名字,腿和脚都在发力,像要冲出去,要飞出去……

可他还是安静得像一尊白玉雕塑,舍得放任自己向她延伸去的,就只有深水一样的目光。

其实他没有骗过她,一次也没有。他只是将一个苹果切成了两半,给她红的,留下青的。

其实他也真的骗了她,因为他两手空空,根本没有苹果。

刚才顾慎如问起他今后的打算,问他是不是要走。他不回答,是因为还没想好。

只有他自己清楚,这个本来应该很干脆的决定已经一次又一次不受控地拖延。他给自己定的期限从陪她到手术成功,推迟至完全康复,又到比赛结束。他放不下,想一直陪着她。

但他不敢。

他还没想好具体该怎么办,但是很清楚什么是不可以的。

她说“同甘共苦”,他不能。

他要的是她一生都没有苦。她的生命将会安宁而漫长,精彩的平淡的都好,不要有苦。

这也许是一个狠心的决定,但他本来就是一个自私的人。这已经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想要的,她已是他唯一在乎的人。

什么才叫不苦,要不后悔、不遗憾,没有突然的离别和情爱的中断,要不愁明日、不念旧时。

作为一个病人,他或许就是苦。

不想有一天,她因为选择和他在一起而后悔,更不想她因为无法继续和他在一起而遗憾。

他不愿意成为她愁的那个明日,或者是她念的那个旧时。

可要是和他在一起,她将会有很大概率遭受这两者其中之一。

癌症的随访期是终身,所以,即便目前已经暂时痊愈,直到死他都仍然是个病人。一个病人需要面临的,是复发和转移的各种可能性,以及其他许多无法预测的情况。

顾慎如说,“你才二十几岁,有什么病不能好”。

想到这里时陆别尘笑了,因为她的天真莽撞和勇敢善良都是这样令人痴迷。

她就像一只来自天空的鸟,他想要她一往无前飞跃每一座山,永远不为地面的浮尘迷失方向。

很遗憾,他自己恰巧就是那一片尘。

他将自己的名字改成“别尘”,是对她漫长的祝福,和更漫长的告别。

没错,他的确靠着年轻的体魄和极好的运气熬过了第一次发病,但那又如何呢?

虽然在医学理论上复发的概率微小,但事实就是癌细胞随时都有可能卷土重来,毕竟它们最喜欢的,也是年轻并且强壮的肉体。

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多么渴望衰老,渴望尘埃落定的暮年和充满希望的来世。

他当然可以心怀侥幸,但哪怕只有一丝风险,他不能允许自己把这个风险交给她来承担。所以如果要赌,他就退出。

否则呢?万一输掉的话,要让她缠绵在病榻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