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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我在庄医生的办公室前不安的来回踱步,最后打开门笔直的走到他的办公桌前,然后九十度鞠躬,「下礼拜我想请假外出。」

「不准。」他像是早就预料好我会来询问他一样,不疾不徐的拒绝我。

「为什么?」

他和附近的护士借了镜子然后照着我的脸,「你看看镜子里的你,你的病房和我的办公室距离不到一百公尺,可是你的脸色已经苍白成这样了,你要我怎么放心批准你外出?」

「我会很小心的,拜託。」我双手合十放在胸前。

「为了你的性命,我不能这么做。而且……」他用原子笔指着角落的一份文件,「我有义务确保你的安全,这是我身为医生的信念。」

那份文件上有着我的签名,上个月才刚出炉,现在应该还是热腾腾的吧。

「你身为医生的信念就这样?没有其他的了吗?」我有些讽刺的笑着。

「没有。」他停下书写文件的手向我指了大门,「你可以出去了。」

因为庄医生的坚决,我只好先暂时撤退回病房,然后好好的想其他的办法外出。我知道我现在的处境真的很危险,一个不小心都可能撒手人寰,而且方才在镜子里的那个许廷凯让我着实的吓了一跳,姑且不论苍白的脸色,我的脸颊消瘦的让我难以置信。

难道说南每天看见的我都是这个模样吗?她知道我的身体正在逐渐虚弱,却装做不知道,是这样的吗?

我已经很久没有认真的看镜中的自己了,因为我知道那只会照出我满脸的沧桑,所以我选择逃避现实,儘管我知道那只是鸵鸟心态。然而南无法忽视我的外貌变化,也许她的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只是她假装看不见,不,是她选择不去在乎,她面对我的神情始终没有变化。

还是说,其实是我没有发现她的变化?

南的世界我真的从未看清,我还以为她肯和我说出那段关于家人的故事后我就能打开她的心房一点,就算幅度不大,只要能透一点光我就心满意足了。

但是我真的做到了吗?我真的很疑惑,也很想得到解答。

隔天,我看着她一边开心的哼歌一边削苹果,想问她的衝动全哽在喉咙,我嘴里的那块兔子苹果不知道被我反覆咀嚼了几次,软烂的感觉有点噁心,我一口气嚥下早已咬碎的果泥与心里的芥蒂,深吸一口气后道出我一直介怀着的那个问题。

「你觉得……我还可以活多久?」她颤抖了一下,手上的那颗苹果差点掉落地面。

她有些慌张的看着我,缓缓的扯开了左边的嘴角有些艰难的道出一句:「为什么这么问?」我看见了她眼里闪烁的泪光,「为什么……要这么问?」

她有些吃力的重覆了一次方才说过的句子,我看见她用力的抿着唇,「我只是好奇。」

「我、我去一下洗手间。」她放下了手上的苹果和刀具,声音有些哽咽的走出病房,我看着她微微抖动的肩膀我想去安慰她,可我没有勇气,因为是我害她这么难过的。

其实我也很想哭、我也很难过,可是我逼自己不能展现我对死亡的恐惧,因为我觉得只要相信我能活着,上帝就会怜悯我一些时间。

我相信只要我一直坚信着,祂就会看见,祂就会同情。

我伸手拿了那些南甫放下的东西,开始在病床上削起苹果。不知怎么的,眼前的苹果变得好模糊,而我的手也开始颤抖,我感觉到有份悲伤就要从我的眼里窜出,我努力的克制自己。

不能哭,许廷凯你不能哭。

然而眼泪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苹果上出现了一滴一滴的水渍,我努力的擦拭泪水,可是不管我怎么抹开总有新的眼泪递补上去,到了最后不只是苹果,连我的手、我的床单都沾满了悲伤的痕跡。

我摀住双眼,试图阻挡情绪的崩溃,可是没用的,我的心好痛、好痛,就像被揪紧一般,最后我微微的喊出了痛苦,那细小的吶喊回盪在我的耳际,「我……我想活着……呜……我只是……只是想活着……」

有个脚步声在病房门口停了下来,我将头撇向海洋拼命的想装作若无其事,我听着那个脚步声逐渐地接近我。

「凯。」她轻唤着我的名字。

南的声音刺进我的泪腺细胞,一滴、两滴……,眼泪不争气的落下,我还清楚的感受到我的牙齿在颤抖,我用力的吸了一下鼻子,「怎么了?」

我的语调很抖还带有浓浓的鼻音,就算没有看到我的脸也一定知道我在哭,这样的我一定很丢脸吧!一个大男生竟然哭的不成人形,如果被其他人看到了肯定会被好好的数落一番。

南突然用力的将我的脸转向她,她的眼睛很红、鼻子很红,睫毛上的泪滴反耀着光芒,「许廷凯!」就像刚才的我一样,她也用力的吸了一下鼻子,吐了一口长气后,用着坚定的眼神对着我说:「不要管还能活多久,只要记得活在当下就够了!」

──不要管还能活多久,只要记得活在当下就够了。

说完话后她绽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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