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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无法逃走。若果他事先没有过那些梦,而是自然与楚兆春发展成情人,那他或许不抗拒的……

不,他在说什么?他这是在接受命运的摆弄吗?不,这不是命运——樊梦很后悔听到母亲的过去。他不应该相信那些是预知梦:或许是他相信那些梦会成真,生活中才会不自觉使那些事发生。但那不光是他一个人的戏,楚兆春也有份。不,是他的责任,是樊梦将话题引去那个境地……

是了,樊梦想通了!他相信他或许是他体内有另一个自我,而那一个分裂出来的我是他的敌人——那个「我」是仰慕着楚兆春!于是便製造出许多梦,令樊梦的「本我」(此指「本来的我」)不安,因而產生去接近楚兆春的想法——结果是在现实里,樊梦与楚兆春愈行愈近——不是吗?他们本是话不投机,今天进展到去一同食饭的境地!他正逐步失陷,被那个「敌人」——樊梦称之为「敌我」——所控制,渐渐顺着敌我的欲望,接近楚兆春。

「不、不用了,妈……」樊梦轻轻推开母亲,衣服被身上的汗黏着,微微贴着身体,樊梦发自真心地笑:「我想通了,这不是什么灵异事件!不,从头到尾都不是什么神秘的梦,是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古人这一句真是精妙,这证明所有梦都是虚幻的、假的、非真的。只有当人相信一个梦会成真,才会自发投入努力去让梦成真……」

樊梦扶着桌缘站起来,吐一口气:「是的,这都是我想得太多。乔楚说得对,我最近实在太累,所以想得太多怪事。今晚我吃点感冒药——这几天一直不太舒服——再去睡一觉好的。你们不用担心我,我这就去睡。」

樊梦一边走回房,一边喃喃低语:是的,这是梦,梦是非真,梦是假;刚才食饭是真的,乔楚是真,弟弟父母是真,楚兆春是假……

他不知自己几点睡着。梦里没有楚兆春。没有梦。

「三月十二号:昨晚没有楚兆春。终于没有了。我征服了敌我,这是一场苦战,是一场胜利。」樊梦想着,他必须要相信「楚兆春是假的」这件事,以及「梦都是假的」这件事,才能得到解脱。与楚兆春再接近,就会输给敌我——这时樊梦很清楚地分出两个「我」:他是「本我」,另一个体内的魔鬼是「敌我」。没错,从来没有超自然力量,一切问题都出自他自己。只要他消灭了「敌我」,事就成了。

抱着这种觉悟,他回到大学上课。他很早去到课室,挑选了一个距离楚兆春最远的位置,见乔楚跟琳瑯未进来,便先替他们佔了两个位子,自己先去小解。他洗手时拍了拍双颊,见到连日来深如熊猫眼的黑眼圈淡了一点,也许是因为他昨晚「想通了」,睡得好。他朝镜里的自己笑一笑,就离开厕所。

回到课室,见到他座位旁边有一个背包,是水蓝色的,他记不得自己在哪里看过,但很熟眼。是乔楚的?是琳瑯的?好像是……但很少见他们用过……不,他确是见过这背包的……

樊梦不再想这个背包的来歷,逕自翻开上课笔记跟梦笔记——他去小解前就放在桌上了——打算写些激励自己的话。然而,他突然想:我怎么把梦笔记拎出来,自己就去了小解?万一刚才乔楚跟琳瑯看了……

算了,既然他们都是他知心好友,最多等会儿向他们和盘托出。而且他们二人都是君子,决不会不重视旁人的私隐。樊梦刚写了两句,就见听到推门声,他头也没抬起,只听见平稳的脚步声是衝自己来的,想是乔楚或琳瑯,他自动自觉坐前一点,空出一条窄道让来人绕过他的位子,坐到他旁边,樊梦才说:「你今天怎么那么早……」

「很早吗?」

樊梦见到面前有张十分熟悉的脸,熟悉是源于他几乎每晚也会梦见——那是楚兆春温和微笑的脸。樊梦倒抽一口凉气,生起一种挪离位子的衝动,只生硬地、一字一字的抖出话来:「你、原来是你?你不是……这个……不是跟那个谁……」

「你说跟san一起坐?那些女生缠得我紧,我素来不太欢喜。今天难得早了来上课,就自己选个位子。我认得你的背包,就坐过来了。我知道你要替两个朋友找位子,我有替你多留一个位,保证joe跟林郎来了后定有位子坐。」林郎是「琳瑯」的花名。

樊梦死死盯着梦笔记,方想到自己要合上笔记,他一合上,就胡乱塞到背包里去,心里万马奔腾,千万个想问而不敢问的问题似一个气泡,充塞他胸中,每一秒有数十个爆开,使他的心有一阵不能抑制的痛。

你有看过我的笔记吗——问得太失礼了。

你为什么非得要坐这里——太失礼。

「你为什么……你的背包,我以前好像没看过?」

「哦,你说这个……」楚兆春抽起背包,笑说:「是我妈昨天给我买的。听说是她公司的新货样本——我妈是做设计的——按理说之前没有人见过这款式。」

「真的?真的?」樊梦咬着下唇,乾得很,给他咬破了,涌出一腔腥甜。

「是真的,真的。」楚兆春说:「我妈送给我时还在说:你拿着这款式的背包回校,跟人说这是大设计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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