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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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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雾气沉沉,太阳还没有选好升起的位置。

知青宿舍点着蜡烛,微弱的光照着大家的行动。

不过人一多,动起来带着风,连那点亮都忽明忽暗的。

许淑宁找不到自己的手套,无头苍蝇似的乱转着,扭过头跟齐阳明撞了一下。

两个人齐齐叫出声,一个揉着胸口,一个摸着额头。

还是齐阳明先道:“没事吧你?”

许淑宁丧着脸道:“人没事,但是你有看到我的手套吗?”

大家现在算是同住一屋,齐阳明模模糊糊道:“昨天挂外面的是不是?”

许淑宁也记得是,双手一摊道:“找过了,都没有。”

她急得团团转,毕竟挑开的水泡还没长好,徒手去干农活能要她半条命。

谁下乡的行李不是全家一点一点凑起来的,齐阳明脚上这双袜子还是他妈拆了副手套缝的,很能理解她的着急,正想说帮帮忙吧,听见妹妹在叫。

他道:“我先过去一下,晴雨叫我呢。”

许淑宁能说什么,蹲下来连桌底都不放过,就是起身的时候没留神,哐啷撞了个人仰桌翻。

她捂着脑袋,一肚子火乱蹿,又听见陈传文道:“哎呀我杯子。”

搪瓷杯在地上滚一圈,蜡烛也熄灭,屋里只剩下一片黑暗,许淑宁深吸口气道:“不好意思啊。”

又吃力地想把桌子翻正。

可惜她一个人,后劲不足又把脚砸了一下,暴躁得想骂两句,最终还是沉默。

乱七八糟的,梁孟津正好洗漱进来,借着天光看清楚,说:“我抬左边。”

许淑宁感激笑笑,两个人合力把桌子摆正。

她重新点上蜡烛,又扭过头看着心疼搪瓷杯的陈传文道:“杯子没事吧?”

陈传文抿抿嘴说:“没事。”

任谁的新杯子被摔都会心情不好,许淑宁欲言又止,也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委屈。

她道:“那我赔你吧。”

一点漆怎么赔,陈传文硬邦邦道:“不用!”

声音高起来,许淑宁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捏着衣角,心想好像还有颗糖,赶紧从包里把最后的大白兔掏出来。

这年头,谁能扛得住这玩意,陈传文扭扭捏捏道:“不用了。”

许淑宁只想好过一点,赶紧给他说:“你吃你吃。”

陈传文也就是推一句,吃完糖又吃鸡蛋,难得活力满满,帽子一戴要去上工。

即使是在供应比较充足的西平,鸡蛋也算难得好东西。

因此大家都很高兴,只有许淑宁的眉头微蹙。

她还是找不到自己的手套,看着掌心叹口气,咬着后槽牙想,人这一生,就胜在豁得出去!

梁孟津看她眼睛瞪得圆圆的,视死如归的样子,说:“你先用我的吧。”

他今天不敢去上工,生怕再晕一回。

能不扛着当然是最好的,就是许淑宁有些遗憾没有剩下的糖果了,她点点头说:“谢谢。”

头发一甩赶紧跟上队伍。

知青宿舍只剩下梁孟津。

他摸摸肚子,觉得还差点意思,跟来砌墙的赖上平搭话。

赖上平道:“又要鸡蛋啊?”

他心想城里人可真阔气,这是打算拿来当饭吃是怎么着。

梁孟津本来也不愿意搞太多特殊化,但人一时半会改变伙食真顶不住,更何况他这样的体格。

他只能道:“麻烦你了。”

卖给谁不是卖,赖上平也不在意,说:“行,下午我给你带过来。”

梁孟津没出息的咽口水,心想啥时候能吃顿肉。

但下乡之前父母的叮嘱言犹在耳,他只能先按捺下来,翻出书坐在屋檐下看。

看书,在红山大队太稀罕,因为本地人多数不识字。

像赖上平小学都没毕业,忍不住凑过来说:“这啥呀?”

梁孟津看的其实不是书,大大方方道:“旧报纸。”

他自己订的,觉得这个总不至于违禁。

殊不知乡下地方才没人在乎,大家连哪些叫禁书都不太清楚。

反正赖上平是瞅不出什么好赖来,又看两眼道:“你们城里人都上学啊?”

梁孟津觉得他好像对城里有一种奇异的想象,说:“小学会上。”

初中就不一定,因为好些人是八九岁去进学校,十三四岁就开始做工,人人以进厂为荣,毕竟千八百个人里才能出一个中专生,大学生这种的更别提。

不过对赖上平而言,小学就已经是高学历,他道:“我只上过扫盲班。”

大队里自己办的,因为小学在山下,来回的耽误干活,家长们也不觉得学问和山里娃有关,都是送去能从一数到十就行。

但梁孟津很重视知识。

他一开始学习是因为身体不好,但后来却真的能从中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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