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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 还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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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熊死在建安十二年的秋天。

阿笙把他葬在许都郊外的一处小山旁。那里天高云淡,没有高大巍峨的红墙,也没有庭院深深的禁锢。

只有自由自在飞掠天空的鸟,飘逸的羽毛扇起清新安逸的风,还有清澈得能见到底部小石子的湖泊,会时而荡起微小的涟漪。

她站在墓前,给儿子专注地挖土种了几株紫草花,想他乐以忘忧,不再知何为愁,何为苦。

“是娘对不起你。”她低低地说,“娘没能给你一个健康的人生,没能让你过上想要的日子,都是娘的罪责。”

她想起熊儿临走前对自己说:“娘,儿子终于解脱了,你别哭,更别再让父亲惹你不高兴了。”

他那时已经没有半点力气了,可还要拼命喘着最后一口气,努力地朝她笑,甚至抬起手试图擦拭她的眼泪。

然后还未擦完,他的手忽然垂了下去。

万籁俱寂中她唯独听见自己的哭声,以及深入骨髓的疼痛。

刘妈发现,一夜之间,阿笙似乎添了许多白发,憔悴得和原先已是判若两人。

处理完儿子的丧事,她也变得沉默寡言,不再和以前一般经常爱笑打趣,总是安安静静的像在想一些事。

角落的兰花还在开着,阿笙俯下身嗅了嗅清雅的香气,怜爱地望着鹅黄的娇嫩花蕊。

“我记得熊儿很喜欢兰花。”她突然轻声说,“他还求过我送他几盆摆在床头,下回再去坟前为他栽些。”

身旁的刘妈默默地听着,手中的纹蝶织绣倏然就错了针,乱了原本细密的针脚。

一滴泪从刘妈的眼角静静淌落,打湿了所绣的纹蝶背面云霞般鲜艳的海棠树枝,一寸寸地,悄悄洇染开来。

“夫人。”她嗓子直发酸,声音低得几不可闻。

“我没事。”阿笙知道刘妈为自己难过,平静道。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良久后她闭了闭眼,像是下定了决心,从位子上缓缓站起身,“我还要保护我的儿子,包括这件,还有很多账没有算清。以德报怨,我做不到。”

言罢她解下常戴的明珠珥珰,边塞到刘妈手里:“这段时日有劳嬷嬷帮助,我也没什么能感谢的,您若不嫌就收下这个吧。”

“那可不成!”刘妈连连推阻,当场急得红了脸,“这是丞相赠予夫人的礼物,老奴怎敢受此重赏。”

她摇头,拉过刘妈的手臂,强硬地将珥珰放进后者的掌上,说:“我要这个东西也无甚用处,还是您拿着吧,若是实在不用也可以当掉换些钱,听说您不是还有个儿子要娶媳妇么?”

话到这里她弯唇微笑,将刘妈的手塞回袖子里。

别开视线,似乎犹豫了会儿,随后又下定决心般踱步到房内的另一边,取下挂在墙上的承影剑。

刘妈是何等乖觉老练之人,看阿笙的神情心里已是猜到了几分,见她态度这么坚决,也不好再推脱。

“那老奴多谢夫人赏赐,这份恩情必当铭记于心。”

话音刚落,阿笙手里握了把细剑走到她面前,她不解何意,却听见阿笙平静的声音:“嬷嬷可否为我做件事?”

“夫人但说无妨,老奴定会竭力效命。”

阿笙将剑递到刘妈手上,这时后者发现那枚她一直挽着的玉镯,竟已不见了踪影。

不过那些事刘妈身为下人自然不敢多问,谨慎噤口,而后说:“不知夫人将此剑有何事?”

“替我把它还给曹孟德。”阿笙淡淡道。

刘妈一怔,抬眼望向她:“夫人可还有话需要老奴转达的么?”

她转过身,似乎看也不想再看这把藏了二十年的旧物一眼,声音渺渺地传过来:“嬷嬷只管去把剑放下就回来。”

“诺。”刘妈不敢再追问下去,恭谨地捧剑退出门。

相署里,曹操只披了件绣金的玄色斗篷坐在上首,正掌了烛火批文,微微的萤光不知疲倦地摇曳视线,与洗梧月色浑成一体。

“丞相。”刘妈捧着手中剑,跪在门口蓦然禀道。

曹操抬眼,目光越过门外浅淡夜色,骤而瞥见了这把剑。眸子明显失神了瞬,声音听起来犹然不辨情绪:“这是孤送给她的东西。”

“正是,夫人让老奴将此物还给您。”刘妈低着头,不敢碰上他的视线。

她遵照阿笙的话,将剑放在地上便欲告辞,却被他出言制止:“慢着。”

目光悠悠掠过剑身,他脸上的神色渐而阴沉,声音也降下来:“她还说了什么?”

“禀丞相,夫人派老奴转交的时候,什么话也没说。”

是啊,所谓故剑情深,她大概连情都不留了,还要这故剑做什么呢。

他自嘲地笑起来,说:“你去把剑扔进水里罢,孤也不想再看到它。”

刘妈愣住:“丞相是说……”

“是。”他言简意赅。

刘妈早已隐约看出了什么,自是不敢违抗他的意思,当下诺道:“老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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