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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64)(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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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茶壶茶盏分明就在明辞越手边的八仙桌上,纪筝却瞧见他起身摸索着,推开屏风往内屋走,这恐怕不仅是没了视力,更是连习武之人内力触感都消失下的反应。

他的心顿然凉了半截,拦晚了一步,眼睁睁地看着他进了内屋,那里别

屏风霍开,仿佛将他的这三年,完完全全曝晒在光天化日之下。

他一个皇帝,出走朝堂,逍遥在山水之中都干了什么?途径西疆,从牧民手里见了张好狼皮,又至北山,看中了条金棕马鞭,挥下的一瞬割裂长空,再转南越,他踏过苗民的雨林沼丛,只为寻得一把淀银弯刀

明辞越二十七的生贺,登基临朝的贺礼,二十八的生贺,西扩疆域的贺礼每每都是脑子还未反应过来,钱袋就自己动了起来。

他也曾偷偷选过最上等的绸缎布料,染成明黄,无法请人绣出龙图腾,便自己琢磨着绣花,夜里煤油灯下,绣出了几条扭扭曲曲的小虫蛇。

他览尽山河,逍遥又不潇洒,是被挂上了纸鸢线的游云,从此与那片大地牵扯不断。

眼下纪筝仿佛被公开处刑,明辞越就呆在这座他亲手打造的藏宝屋、礼物屋里,被包裹环绕,身后墙上,数件宽肩窄腰的兽皮大氅,左手桌上还有弯刀。他只要随意一伸手,就能揭穿纪筝,揭穿他强行披上的体面与平静。

可明辞越偏生还看不见,让纪筝无法阻拦辩解半分。

你就站那儿别动了,水太烫了是刚煮开的,你的眼睛谈到这个纪筝又说不下去了,只默默过去,从受潮的纸包里取了茶叶碎子,动作缓慢。

听说你没登基,还假装供我在一座黄金棺里,为何?他问。

朝廷需要圣上,天下苍生需要圣上。

说真话。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皇宫仍是您的一个家,我若登基,圣上便连家也回不去了。

他用自言自语的音量轻念一句,我也需要。

纪筝没回头,继续沏他的茶,我若执意不肯归呢。

他半天等不到回复,自嘲地笑笑,明辞越那种性格,既然出面捉人便是十拿九稳,那会给他这种选项。

不归也好,不归也罢,这十年的院落也是你的家。男人哑了嗓子。

我不来打扰你但至少让我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地方能让我找到你。

开水从杯沿满溢了出来,失魂落魄的青年猛地一惊跳,明辞越面色一紧,下意识地抬首就要快步上去,却又皱眉缓缓收回了手,立在了原地。

纪筝没发现身后他的动作,只抽回手,将溅了红的指尖放到唇边含着,暗骂自己瞎了,也瞎了。

没过多久,原明回来了,小医士也跟着回来了。纪筝没打算留人,起身便做出了要送客的样子。这三年里他过得如鱼得水,游刃有余,许久没经历过如此兵荒马乱,丢人现眼的一天了。

他要送,明辞越也不会留。

纪筝瞧着他扶着门框,撩袍抬腿跨出门槛,没忍住,随口多问了原明一句,殿下此番下江南公务繁忙可有安排好住处?

原明摸了摸后脑勺,殿下这种身份,还能住哪?一般的院落客栈住了也不放心,生怕有所暴露,那就只能去他自个的明家祖宅了

明家祖宅?

明府大约还维持着那年被抄家的模样,即便是含冤得雪,封条揭了,那也依旧是一定零碎,荒草丛生。

抄家那日,明辞越在边疆作战从未得归,而今位极人臣,再回去,让他看什么,看自家的尸骨已白,腐草为萤么。

纪筝闻言没应话,只默默带上了门,靠在门上心头盘算半晌。

最后下定决心一握拳,急着出门追回来,哎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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