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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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府,兵戈声里惟一清净的是汀兰院。
这是裴夫人生前最爱的凉亭水榭。
她的墓地也在此处。
裴冲是个固执而古怪的男人。
他将自己的夫人埋在后院,独居于此寸步不离的守着,不许旁人靠近。
汀兰院满目孤清,好似不在繁华的中京城。
此时此刻,站在院落水榭边看着裴冲喝酒的,是一身战甲头戴缨冠的裴獗。
他安静地站在飞雪绵延的夜幕下,等裴冲喝完酒壶里的最后一滴酒,这才扶刀慢慢走近。
“父亲,时辰差不多了,该走了。”
裴冲没有抬头,摇了摇酒壶,又放下来。
“没酒了。”
一只焰火飞过上空。
裴獗抬头看一眼,微蹙的眉头松开了些。
“你跟我走,我买酒。想怎么喝,就怎么喝。”
裴冲这才抬起醉意熏熏的眼,看着他道:“你阿母在这里,我不会走的。”
裴獗眼神寂静,语调冷沉而有力,“在中京,我只有一万五千人。父亲认为,一万五千人,能抵挡十万禁军多久?还有虎贲,龙骥,这时定已迅速回防中京……”
裴冲听着他凉凉的声音,沉默一下。
“李宗训不会束手就擒,更不会任你闯入禁苑。一旦禁军疯狂反扑,局势将于你不利……”
顿了顿,他问:“秦王何在?”
裴獗:“已送往西京。不出意外,五日后,会在西京称帝。”
裴冲微微一怔。
事实上,不仅李宗训没有看懂裴獗的下一步棋,就连他这个当爹的,也没有想到,裴獗要的不是中京,而是把目光放到了西京。
“你有你的打算,为父就不过问了。”裴冲寡淡的脸,硬生生挤出一个微笑来,看着高大威武的儿子,“西京太远,为父一个残废之人,就不跟去添麻烦了。”
裴獗道:“小七已接到阿姐,会在西京等着父亲。”
裴冲点点头,沙哑着嗓子笑了一声。
“你安排便是,我不走。留在这里,陪你母亲。”
裴獗问:“父亲是不想做反贼,怕把裴家声誉一朝败尽吗?”
裴冲眉头揪起,摇摇头,苦笑一声。
“从带你回裴府那日,为父便知,这一天早晚会来,裴家是躲不过的……”
又是一声长叹。
他道:“反不反贼由他们说去吧,我将忠骨埋此,便无愧裴家先祖。”
黑暗中,裴獗的眉头蹙起又松开,松开又皱起,半晌只低低一句。
“带走。”
两个字冷冰冰的,好似不带情义,又似雷霆万钧落下,饱含父子深情。
裴冲看到两个侍卫大步朝自己走来,浓眉竖起,一声沉喝。
“谁敢过来,我必血溅当场,让你背上弑父之名!”(本章完)
破釜沉舟
侍卫怔立当场,不敢再动。
浓郁的夜色,将裴冲一张脸衬得幽凉凉的,却有一丝笑,缓缓从唇角逸开。
“快走吧,孩子。”
北风呼号,府门外是短兵相接带来的金铁争鸣,时不时发出一声惨叫,浓烟冲天而起,火光仿佛照亮了天际。
纪佑疾步奔过来,“大王,再不走来不及了。”
李宗训派来的人,存的是诛杀之心,上来便放火箭,这会儿裴府已被燃烧大半。
火焰冲天,倒映入裴獗的眼睛里,肃杀异常。
他冷冷问裴冲。
“你是想我在这里陪你一起死吗?”
裴冲看着他不怒自威的表情,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
“冯十二娘远在安渡,你死了,她可怎生是好?”
还有心情戏谑于他?
裴獗冷冷一哼,慢慢上前一步,盯住裴冲,“与其让你丧身火海,或是落入李宗训手里用来威胁我,不如亲手弑父。”
轰隆一声。
正厅的横梁在火焰中倒塌下来,发出一声巨响。
裴冲猛地转头过去,有刹那的失神。
这是他的宅院,这里有他和爱妻的点点滴滴。可这一切,转眼就要被火魔吞噬干净……
裴府没了,他也将葬身于此,长久与妻子为伴……
几乎就在这片刻,裴獗看准时机,抢前一步,用力扼住了他的胳膊,示意左仲——
“拿绳子来。”
裴冲这才回神,眉头紧锁,“你敢!”
裴獗不看他,两三下将人捆绑了,一脸木然的表情,好似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以下犯上,捆好裴冲,冷声吩咐纪佑。
“我掩护你,带人杀出去,将老将军护送到西京。”
纪佑抱拳应声,“是。”
左仲:“大王,你呢?”
裴獗回头望一眼被大火吞噬过半的裴府,将桌上的灵牌用锦布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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