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痞子 第7节(2 / 2)
身后传来上楼梯的脚步声,其中夹杂着棍棒敲击地面的声音。
许连雅不再搭理纹眉女,大步走至楼梯口。
她一下子讶然失语。
上来的是一个撑着单边拐杖的中年男人,只有一条腿,沧桑得像田里破败的稻草人。
稻草人提着一个红蓝条纹的编织袋,袋口没锁上,里头不知装了什么,看上去沉甸甸的。
这个形象,似曾相识。
雨夜的公车站,拾荒者,红蓝条纹编织袋,报刊亭的阿扬。
许连雅脑海里点菜一般罗列着。
楼梯不宽敞,许连雅不知道他怎么爬上来的,更疑惑楼下接待的人去哪了。
稻草人脸上堆起笑,褶子更深了,用口音浓重的普通话客客气气地说:“医生,我家狗腿断了,您帮看看。”
想必编织袋里就是那条狗。
说罢,稻草人倚着拐杖就要卸下袋子。
许连雅反射性地说:“别放地上。”
稻草人拘谨地提着袋子不动,估计实在沉,表情吃力。
许连雅连忙帮他扛上另外一张桌子。
纹眉女探究地打量稻草人,抱着狗凑过来,问:“你的是什么狗?”
“就是普通的小狗。”稻草人倒是浑不在意地介绍,笑呵呵的。
许连雅下巴指指纹眉女,“你让开一些,小心传染给人家。”
编织袋打开,果然露出一条农村里随处可见的大黄狗,浑身毛耷拉着,像打了结,耳朵被剪了一个豁口。纹眉女兴致缺缺地抱着狗让到一边。
大黄狗蔫蔫地躺在袋子里,双眼无辜,左前肢夹在两块木板中间。
许连雅问:“什么时候伤的?”
“我也不知道,”稻草人颇为无奈,“它每天出去玩,晚上都会回来,这次出去玩了两天,我找到它就成这样了。”
许连雅解开夹板的绳子,露出狰狞的伤口,血已凝成脏兮兮的血块,散发出腥臭味。
“挺严重的,”许连雅皱眉,“具体情况要拍片才能确定,我先给你算一下总费用,到完全治好可能需要至少两千。”
稻草人愣了片刻,犹豫道:“两千啊……”
“对。”
“我可能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稻草人羞愧地降低声调,搓着两只手,“能不能先给一部分?医生,我不是赖账,这是一定要治的,药费能不能……一次一次地结?”
稻草人踟蹰跟纹眉女的不同,他是怕付不起钱,她是怕花钱。
许连雅听明白了,说:“没关系。要看小狗的恢复情况,费用只是一个大概范围,完全恢复也需要十天半个月,费用就日结吧。”
稻草人笑,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却叫人觉得憨厚,“可以可以。”
纹眉女在旁幽幽地说:“你可真舍得,花这钱都可以买一条新的了。”
男人可能不善于争论,只笑:“阿康挺好的。”
纹眉女自讨没趣,抱着狗噔噔噔下了楼。
许连雅坐到办公桌边开单,问小狗的名字。
“阿康。”稻草人抚摸着它的脑袋,“吉祥安康的那个‘康’。”
笔尖顿了一下,“阿康,好名字。”
回应她的是稻草人淳朴的笑。
麻醉药、止痛针、消炎药等一条条确认后,许连雅把清单让他过目,并签手术知情同意书。
稻草人细细看了所有,才签下名字。
“吉祥?”许连雅不由脱口而出。
吉祥点头,“嗯,我就叫吉祥,真名。”
“这姓氏挺少见的,您哪儿人?”
“普洱,云南普洱,就是普洱茶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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