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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00)(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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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丛林,什么孤狼,种种奇怪的遐想都在雨中静默,融进湿漉漉的泥土中。

于是,浑身血淋淋的野兽寻到了一席藏身之处,蜷缩起来,互相舔舐伤口,依偎取暖,将血和泪都清理干净,只等雨声风声随着逐渐高昂的虫鸣声离去,旋身留下一片烈日朝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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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雨

雨后初晴, 万物洁净,一地的枯枝败叶,黄鹂唱曲儿, 婉转动人。

聂秋从衣物堆积的小山中寻到自己的那件宽大长袍,往身上一裹,赤足下了床, 踏过柔软蓬松的羊绒地毯,推开房门,好使窗外的露水气息随着晨光蔓延进房间内。

他拉了拉衣襟, 侧身倚在门边, 看了半晌, 又伸手去接梁上那滴摇摇欲坠的水珠。

水珠落入他手中,溅起小小的水花,很快就变得温顺起来,宛如一汪小池, 蜷缩在掌心密布的纹路之间,盈盈的, 映照出澄澈温暖的光芒。

聂秋盯着那滴水珠出了会儿神,唇边不自觉地带上了点笑意。

他想, 世人口中所说的恰到好处, 大抵就是这个时候了。

房内是浅浅的呼吸声,庭院一片静谧, 偶有几声鸟鸣,没有多余的声响。

很适合让光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然而, 春色终有颓败归去之时,这难得的宁静闲适没过多久就被打破了。

阴冷潮湿的风从一树的枝头繁花上掠过,惊起藏在暗处的黄鹂, 扑棱棱拍着翅膀远去。

聂秋翻过手腕,让掌心中的水珠从指缝中流泄而下,顺势将袖口轻轻巧巧地抖开,那股冷风就顺着他的手腕钻了进去,拂过三壶月的印记,紧紧地依附在了铜铃的表面。

若不是因为步家的铜铃突然震颤,他也不想这么早就离开方岐生的身侧。

聂秋在心中叹了一声,问道:如何?

魔教总舵到封雪山脉的距离算不上近,但是对魂灵来说,不过须臾。

然而虚耗却花了整整五天的时间。

虚耗没有立即回应他,而是沉默了很久,才如梦初醒般的,喃喃解释了一句:我回来得迟,是因为步家出了些事情所以路上耽搁了。

它的声音与聂秋上一次听到的完全不同,不是嘶哑低沉的,而是尖厉的,断断续续的,好像喉咙被撕开后又强行缝起来一样,处处透露着不自然。

聂秋的心沉甸甸地坠了下去,压得他喘不过气,追问道:步家发生什么事了?

你应该是知道的。虚耗的声音又刺又尖,语气中却是藏也藏不住的疲惫不堪, 步家宅邸身居封雪山脉之中,设有阵法,若非精通驱鬼一术的人,是不可能找到路的。这个阵法当初是我与步家众先祖携手所设,用以避世,使步家不受奸邪之徒所扰。

它说:如今,阵法破了。

起先,是一个樵夫先发现的。

有座宅邸,由几根钉在湍急河流中巨大的木桩托起,静静地立在两座山峰间的水上。

夜晚逐渐逼近,那沉默的漆黑宅邸便更显诡异,四周妖风阵阵,分明是炎热的时节,风却如同大漠深处的朔风一般凌冽刺骨,呼啸奔腾,和哭声笑声没什么两样。

他心里恐惧,连那些散落在地的木柴都来不及去拾,转身就跑。

封雪山脉算不上平坦,山势陡峭,于是这樵夫一路上跌跌撞撞,被生出地面的树根绊了几个趔趄,都觉得是有妖魔将他故意绊倒,一下子就想起了那些深夜用来吓人的怪事,什么活死人,什么邪道,什么神鼎门,全都涌了出来,将他吓得两股战战,几欲昏厥。

可他终究还是咬紧了牙关,憋着一口气逃离了封雪山脉。

山脉周遭人烟稀少,唯一有活人气的地方就是一座小村落,樵夫本来想去那里歇歇脚,还没走到村口就记起那些活死人的传言全是从这里传出来的,一时间也不敢往里走了,花了好几天的时间,一路打猎食野果,硬生生用两条腿走回了清昌镇去。

等到樵夫从昏迷中醒来时,他已经身处官府,衙门的捕快正皱着眉头瞧他身上的伤。

他好像看见了救星,紧紧拉住那几位官差的手,颤着声音,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倒了出来,末了,又将清昌镇之前因为活死人的事情人心惶惶的情景重复了一遍。

官差也有所耳闻,此前不少人都报过官,但是因为实在找不到他们口中的活死人,神鼎门毫无踪迹,又是邪道,朝廷向来不易插手江湖之事,便一直这么耽搁了下去。

现在,樵夫说他亲眼看见那神鼎门弟子的巢穴就设在封雪山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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