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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31)(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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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军师?裴军师你醒着吗?你还在听我说话吗?

张蕊忽然记起,裴军师已经很久没有开过口了。

他最后的那句话是,他有点累了,劳烦她这一路的照看,他暂且休息一会儿。

她再也无法遏制住内心的情绪,痛哭出声。

然后,脚下一滑,跌进了茫茫的雪原中。

、归雁

自那夜之后, 张蕊就开始痛恨起了这永远不知疲倦的风雪。

至于她是如何被守城军找到,如何带回镇峨府的,她已经不知道了。

她很清楚, 张双璧在之所以急着给她找夫婿,不是因为抱着甩掉麻烦的念头,而是因为她在那次战乱中险些丧命, 所以张双璧终究下了决定,要像推开张妁那样将她也推开。

其实这些都不重要,张蕊想, 她所有的悲喜已经被暴风雪所掩埋。

那场风波终究还是过去了, 天终究是亮了, 镇峨军终究是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回来了。

可是,之后呢,她无时无刻不身处悲痛的恨意中,镇峨的百姓终究是对她有愧疚的, 那些小心翼翼的讨好,那些违心的赞美话, 都只会让她心中的厌恶更加深刻。

城门上那面象征王朝的旗帜在风中飞舞,瘦弱的木杆摇摇欲坠, 好像下一刻就要被折断, 倾覆殆尽,毁得彻彻底底, 可它终究没有在那次战役中倒下,顽强地站到了最后。

被折断的是张蕊心里的旗帜, 轰然倒塌,发出巨响,只有她听得见。

她的灵魂在一点点被侵蚀, 理智在一点点溃散。

直至终音响起之前,直至千里长堤毁于蚁穴之前,一切都是寂静的、无声的。

张蕊感觉到坚硬冰冷的石头抵在她的背上,是石砌成的矮墙,上面遍布了青苔,光滑,潮湿,散发着一股浅淡的草木腥气,刺眼的阳光褪去,她抬起眼睛,看见温展行略带歉意的眼神玉簪掉下去就掉下去了,碎了就碎了,说实话,她完全没觉得可惜。

清阳剑的剑鞘仍然死死地抵住她的喉咙,疼痛感却并未让她产生认输的想法。

不过张蕊已经记不清楚了,她到底为什么要来城门找温展行,为什么要和他一决高下。

是因为上次交手时温展行的手下留情将她激怒了吗?

是因为温展行扔书扔信的举动引来许多不必要的误会吗?

这些理由,真的是促使她拿起溯水枪,一反常态地决定多管闲事的原因吗?

几乎要让人疯狂的暴风雪又在她的脑海中呼啸,她开始觉得头疼欲裂。

张蕊闭了闭眼睛,重新看向面前的剑客,簪子那种东西,就算碎了也无所谓吧。

温展行本意并非将张蕊彻底击溃,他之所以要束缚住她的行动,谨慎地将剑柄按紧,目的其实很简单,就是让这个已经失去了理智的人冷静下来,仔细听听他的劝解。

我会赔姑娘一个的。他有些赧然,手上的动作却不客气,那枚玉簪需要多少

张蕊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温家家底雄厚,恐怕不会在意这些小钱吧。

她本来还想说,赔不赔都随便,她完全不在乎,那种样式的簪子王府还有一大把。

可偏偏温展行从来就没有依照常理行动过,这次也不例外。

仁者以财发身。温展行说道,自从懂事起我就再也没有拿过温家的财物。

哦,他的意思是,他很穷,只能尽量将簪子赔给她了。

张蕊上下打量了温展行一番,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总是觉得他身上好像少了点什么东西,原来是因为他身上没有任何饰物,连枚玉佩都没有,只有那柄清阳剑勉强能看得过眼。

她的嘴唇动了动,有点好奇温展行平日里到底是做什么来养活自己的。

不过,现在委实不是扯东扯西的时候。

温展行缚住她的行动,到底是想干什么?

张蕊抿起嘴唇,将话咽了回去,斜过视线,发觉温展行已经很明智地将她的溯水枪踢开了,隔了一段很远的距离,就算动作再快,至少也得花上一两秒的时间才能拿到。

经过这么一打岔,她已经全然冷静了下来。

温展行还是手下留情了,如果是她,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用剑刃,而不是刀鞘。

而且,张蕊稍稍斜过视线,看向她和温展行身体之间隔了几寸的距离。

若不是温展行固执地遵守那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繁文缛节,她兴许也找不到机会脱身。

一瞬间,张蕊脑中已经想到了七八种挣脱束缚、扭转局势的方法。

说句实话,她其实很乐意看见温展行吃瘪的样子。

什么烂好人啊,什么热心肠啊,张蕊在心里嗤笑了一声,不过是用来欺骗别人,也用来欺骗自己的伪装罢了,人人都需要自我开解,人人都需要给自己的所作所为找到合理的、冠冕堂皇的理由,就像那个暴风雪之夜,那群紧闭着房门的百姓一般,卑劣又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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