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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37)(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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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流水永不停歇,将他记忆中的顾华之冲刷洗净,每当回忆往事时,他只能记得清楚那人如同芙蕖般清雅淡然的气度,记得他说的字字句句,却记不清楚他说这些话时到底是什么表情,记不清楚他曾风华无限、令见过他的人都为之倾心的模样。

像是精心绘制了一幅画,结果打翻了杯子,泼洒而下的水将每一道墨迹都晕染开来。

我想,顾华之也不是那种会被红尘所困的人。他拨了拨腰间的玉佩,继续说了下去,我问过了虚风子,他九年前就已辞世,九年,他就算是去投胎转世都已经会跑会跳了吧。

陆淮燃和沈初瓶在旁边竖起耳朵听着,面面相觑,只觉得好像听到了什么大秘密。

轻柔的女声悠悠地响起,带着点唱戏的腔调,在聂秋耳畔说道:他确实是已经转世投胎去了,聂公子若能要来他此前的生辰八字,尘容兴许能算一算他这时候在何处。

果然啊,聂秋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不止是他,覃瑢翀,田挽烟,都早就知道结果了。

生鬼从铜铃中飘了出来,一袭大红的喜服,头上的步摇轻轻地摇晃,它翘起一根手指,指向覃瑢翀腰间的螭虎衔莲玉佩,说道:不过,他无意之间,在这上面留了一缕残魂。

或许你们口中的顾华之,也不是个全然不在意红尘俗世的神仙人物。

它说完,转身看向聂秋,唇边的鲜红刺眼得惊人,嘴角微勾,笑道:要看看吗?

、蛛网

要看看顾华之留下的那缕残魂吗?

生鬼说完这句话之后, 顿了顿,又说:其实,即使尘容没有做出决定, 奴家此次还是会随公子前往霞雁城。接下来的话,奴家希望能让覃公子也听一听。

聂秋没有考虑太久,很快应了下来, 看向对此毫无察觉的覃瑢翀,说道:覃公子,顾华之确实已经转世投胎去了, 只不过, 他在你腰间的玉佩上留下了一缕残魂。

覃瑢翀怔愣片刻, 看着聂秋,意识到他是在和自己看不见的魂灵对话中得知的。

它说,它可以帮助你,让你看看那缕残魂中所留下的记忆。聂秋听着生鬼的话, 转述道,但你必须和它做一场交易, 用你的一段记忆来换取玉佩中的记忆。

这样的术法,就和之前在归莲舫的时候, 自己和那个浑身滚烫的男童所做的交换一样吗?

那个开口说话的魂灵, 应该就是之前出现过的,为步家所驱使的魂灵。

覃瑢翀的思绪翻飞, 心里有了底,谨慎地试探道:它要取走我的哪段记忆?

说实话, 他不觉得自己的记忆中有那个步家魂灵所需要的东西。

嗯,它说聂秋犹豫了一下,也有点疑惑, 但还是将生鬼的话告诉了覃瑢翀,它说,你是认得它的,虽然你可能都记不清楚了,但是那段记忆仍然停留在你的脑海中。而它想要的,只不过是你脑海中所有关于它的记忆罢了,对你而言,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我认得吗?覃瑢翀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想了一会儿,又窘迫又尴尬,问道,敢问那位魂灵是男是女?冒昧问一句,应该不是同我有段过往的某一位吧?

聂秋沉默了,他看见生鬼噗嗤一笑,对他摇了摇头。

覃瑢翀除了田挽烟之外,到底还欠下了多少情债?

聂秋这么想着,说道:它说你想多了,你们之间说过的话都寥寥可数。

奴家并非在转瞬间就能取走覃公子的记忆。生鬼说道,人的一生所经历的事情太多,挑挑拣拣,留下最重要的,而不重要的那一部分就被收了起来,久而久之就不见了,实际上,那不是遗忘,那些记忆仍然停留在那里,只不过无法轻易记起罢了。

聂公子,你需要做的,就是和他谈一谈过往的事情。奴家会依次燃起三炷香,这样,他在向你陈述的过程中就会慢慢回想起那时候的一切,包括无关紧要、他从未在意过的琐碎小事。生鬼抬手示意他们二人走进船舱,记忆,就像编织的网,奴家会在这时候换走需要的线,将残魂中的记忆织进去,或许覃公子都不会察觉自己的记忆是什么时候被动了手脚。

聂秋莫名觉得,虚耗口中那个必须得到双方的许可的规矩,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如果能够随意操纵天地间的事物,除了生死以外,疾病,记忆,血液,骨骼,权利,地位,都可以交换,那么它到底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到,又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他只是想了想就觉得一阵后怕,只庆幸步家的列祖列宗并非那种奸邪之辈。

两人步入船舱,里面的摆设和归莲舫中的没有太大区别,极其奢华,羊绒的地毯,鎏金烛台,天青釉海中仙山图长颈瓶用来插花,桌案是沉香木所制,边角处经由工艺最好的匠人雕刻出流纹的浮雕,九色鹿在浮云中时而奔跑,时而休憩,灵动轻盈,栩栩如生。

生鬼不知从哪里取出了三炷香,将香炉中燃得正旺的熏香撤去,等香味散尽后,重新换上了它拿出的香,唤红鬼用阴火点燃,霎时间,奇特的香气在房内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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