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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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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幸亏是六月里,尿布好洗。钟继鹏不能指望他,这阵子巧不巧能进一回锅屋,已经是行好了。山子一个大小子,勤快是勤快,洗尿布不行的,洗不干净。至于钟母——

“你那老婆婆都不给洗?”

“不给。”

孙老太一拍大腿:“我看你婆婆还没老好啊,比我年轻,好胳膊好腿,让这么个小丫头替她洗尿布,她丢不丢人?我这来到你家,也没见她过来帮你伺候小孩服侍大人,根本不照面,她就能耐得住?”

冯玉姜苦笑。她想起生大丫的时候,正是农忙,生下才四五天,她就下床做饭洗尿布了,也没见钟母一个好脸色。生了好几个孩子,哪有正儿八经做个月子?现如今也就是享了二丫的福了。

说着话,钟母进来了,寒着脸把手里的十块钱丢进绒线小帽子里,也没说什么。见奶奶铺了底子,亲戚们纷纷开始出礼,等旁人都出完礼,孙老太掏出五十块钱,压在最上边。

那时候来往轻,一般亲戚,出礼的少,基本也就是三斤或五斤麦子,也有给二斤麦子的,再加上两包红糖,就差不多了。至近的亲戚,再添上一块花布,一二十个鸡蛋,就很像样子了。

这孙老太一掏就是五十,钟母当初给大丫出门子的压腰礼也才三十呢,屋里有的女人就忍不住议论,这干姥姥真是阔气,亲姥姥也不定能比。

冯玉姜连忙说:“妈,不能这样,二哥刚才都给过了,你不能再给这么多。”

“你不用管,这都是他们几家零零碎碎给我的私房钱,我平常哪用花什么钱?给小外孙攒媳妇本了。”

她这么一说,屋子里又一阵哄笑。

“我留这些钱干什么?儿孙管用,我不用留钱,儿孙不管用,我留钱也没用,钱能给我养老送终?钱能给我端汤倒水?钱能给我哭灵戴孝?将来老了有个病啊灾啊的,还不是得指望儿子媳妇照管?”

孙老太说着,就明显地瞟了钟母一眼,说:“人心都是肉长的,我待儿媳妇我平心,儿媳妇等我老了不能不管我。我留钱有什么用?等到我病了老了,歪在床上不能动弹的那天,还不得指望着儿媳妇给我端口热水?我那些孙子孙女,尿布屎布我都给洗,庄户人有句话说,有福不享是憨种,有罪不受是孬种。有活不干,我不当那孬种。”

说着,孙老太就问钟母:“亲家,我这人吧,一根肠子通到底,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孙老太性子刚强,脾气直,也有仗义的资本。她这么一番子话,真叫钟母挂不住脸,就像是板凳上撒了圪针,坐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奶奶铺底子,姥姥封顶子。有的奶奶,成心故意地弄姥姥难看,往往是奶奶那头的经济好一些,故意一下子拿出大笔钱来,叫那姥姥封不住顶子,当场面红耳臊。老妈前一阵子就跟我唠叨,说老家那边一个面粉厂老板,孙子送米子的时候铺底子,一下子给了九万九,想搞得亲家当场难看。结果那个姥姥也很有趣,她本来打算给一万块钱的,见着情形,干脆拿了九个一块钱的硬币封顶子,还笑嘻嘻地说反正奶奶这么有钱不指望姥姥,反将了奶奶一军。

☆、 鸡蛋茶

用一句土话说,钟母那是个相当辣害的人,“辣害”是这里形容一个人厉害泼辣死难缠的意思。可是,同样也有一句俗话,形势比人强啊!

这孙老太,虽说不是冯玉姜的亲娘家,但人家摆出来的架势那就像亲娘家,家大势大不说,今天孙老太这是带着一堆的儿子、媳妇、孙子,驾着马车,拉着一车东西,到钟家送米子来了,钟母就是再辣害,她也不敢在这儿跟孙老太叫板开战。

见钟母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的半天没搭话,孙老太就笑着又垫上一句:

“当然啦,咱这就是自己娘母的拉闲呱,亲家母你拿我闺女好,我闺女心里都该知道的,她要是不领你的恩情,看我怎么数落她!”

这下子,弄得钟母都找不着话说了。钟母憋了半天,说了一句:

“是呢是呢,山子妈,她性子好,待我不错,比我那个大儿媳妇强一百色。”

这就把大儿媳妇给垫舌板子了。

话说这钟老大家的,就是个便宜虫,专往那便宜里头钻,今天这边办喜事送米子,她自己装病没来,钟老大也叫她管着没敢来,倒是把三个半大的儿女都使唤来了,还抱着她孙女子,那架势,那就是活儿不给你干,擎等着吃饭喝鸡蛋茶来的。

钟母能不厌烦够够的吗?

今天冯玉姜家摆了三桌。屋里肯定坐不下,就在院子里搭了个棚子,也没值当请什么厨子,找了本村两个相处不错的妇女来帮忙,山子、二丫跟着刷碗端菜。

菜那时候也没什么菜,不过钟继鹏自己觉得自己上着公家的班,是有些身份的,不能太掉了架,是按照农村人家办喜事的高水平办的。

农村人家办喜事,要分个大喜事、小喜事。娶媳妇、出门子是大喜事,像这送米子、盖房子之类就是小喜事。大喜事讲究“八大碗”,小喜事,一般的六个就行了。钟继鹏按的是八个,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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