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2 / 3)
与瞿将军有所牵连,臣按照律例,理应带他回执事府调查候审,此事并非无视陛下,而是,”他仰头,冷硬道,“按律行事。”
楚凤宸语结。
顾璟缓缓站起身来,朝着左后道:“带瞿将军回司律府。”
“是——”
司律府的侍卫鱼贯而入,把瞿放与阮语钳制押解。而后顾璟跟上,很快地,偌大一个院落中就只剩下之人已经寥寥无几。除了面无表情的摄政王亲卫,还有一个让宸皇陛下郁结在心,却不知如何应对的摄政王,裴毓。
他静静站在几步开外,眼里闪着盈盈的微光,似乎是在等着她发怒。
楚凤宸却已经没有力气发怒了,她只是眯眼盯了一会儿就笨拙地转过身离开。她向来软弱胆小,可是毕竟姓楚。五岁登基以来,君不像君,臣不像臣,坐在朝堂的最顶端却为人压制到那样的地步。她从不敢多想,总是走一步算一步,直到今时今日,她亲手交托五成兵权的将军毫无反抗能力地被押解离开。
她并不生气,也许只是因为愤怒到达过一个顶点之后反而是茫然。
因为她异常的举止,裴毓眼中第一次浮现了诧异的光芒。他忽然加紧了脚步挡住她去路,却发现她的深思有些恍惚,并且……全然没有半点怒意。
“陛下?”他轻道,语气中有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暴躁。
楚凤宸抬头,脖颈上的伤口因为这举动被牵扯得有些疼痛。她等了一会儿,迟迟不见裴毓继续接下文就又低了头继续朝前走。
这一次,裴毓没有拦着。
他只是在她身后缓缓道:“不论顾璟审判结果如何,瞿放必死无疑。”
楚凤宸的脚步没有停,这一句几乎是挑衅的话语似乎没有给她带来任何情绪上的拨动。
裴毓的眼中终于溢出了再难压制的慌乱。
……
清晨,楚凤宸从睡梦中醒来,睁着眼睛呆愣了许久,才终于记起来所处之地不是正晖宫。正晖宫因为白昕的过世彻底废弃,帝寝已经从正晖宫搬到了华容宫。这并不是她自己开的口,而是裴毓做的决定。
她的政事,她的琐事,她的江山,她的生活,处处都有裴毓的痕迹。
他就像是一个笼子,把她锁在了小小一方囚牢。而她毫无反抗能力。
昏昏沉沉的时间不知流走了多少,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了。小甲探了探脑袋确定她睁着眼睛,便轻手轻脚领着一列宫婢洗漱的用具端到了帝寝外间。片刻后宫婢们悄然离去,小甲轻步入了内寝,小心翼翼道:“陛下,不如先洗漱用膳?”
“好。”楚凤宸揉了揉眼睛,起身应道,声音轻柔。
洗漱,用膳,上朝。
楚凤宸今日气色不错,坐在议事殿上的时候身体还带着安神香后继的一些浮软。不过下头的文武百官也不需要她多有帝王气派,于是她便软绵绵坐在皇座上,软绵绵看着底下众臣,软绵绵听着他们一件一件地汇报天下事。
开头是“启禀陛下”,结尾是“不知摄政王意向如何”。每一个都是这样。
不过她并不愤怒,她只是有些疲乏,想要晒一晒太阳,把身上的阴霾晒得少一些。
裴毓的眼色一直淡淡的,等到所有人都静默下来,他上前道:“陛下,南面水患,臣恳请开国库接济灾民。”
楚凤宸顺从道:“准。”
裴毓道:“东南边关兵力充裕,臣恳请调两万驻帝都以南,以为皇城兵力。”
楚凤宸想了想,柔道:“好。”
裴毓的眉头锁了起来,他道:“瞿将军是否杀害白昕还有待司律府查证,不过他私自屯兵三万,以有谋逆之相,臣恳请陛下下旨,严办瞿放,抄查瞿府。”
楚凤宸轻道:“朕答应。”
裴毓不再说话,可他眼中的愠怒却已经清晰可见。
楚凤宸木然看着他,心中还剩下的会动的一小片思绪大部分是疑惑:他主宰朝政,整个朝野几乎没有能与之抗衡之人,包括她这帝王,他还有什么可生气的呢?
尴尬的静默在议事殿上蔓延,楚凤宸笨拙地扫视了一圈殿上面色各异的臣子们,轻声道:“各位大臣还有想要上奏的吗?”
无人应答。
“那便退朝吧。”她低道,站起身来离开。她走得不快,等到出了议事殿,脊背上犹有一阵难耐的刺热,不知是谁的目光。
不过,那不重要。
什么都不重要。
反正她不过是个吉祥如意的瓷偶。
……
瞿放在顾璟手上,顾璟并未回报消息,想必还在查证。朝中人像是把这件事忘却了一样,没有人再提起一句。日子依旧在过去,楚凤宸日日上朝,听奏折,下朝去御书房打个盹儿,再去华容宫晒个太阳,一日日往复,岁月竟也过得毫无知觉。
只是裴毓在朝上却一日比一日脸色难看。
这一点,楚凤宸怎么都想不明白。她明明已经彻底成了个乖巧的傀儡,他还想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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