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1 / 5)
此后,贺家变忙碌了起来,寻常人家过年也是忙的,贺家这般忙法,在常人眼里并不显眼。有好奇他家为何采办年货、做新冬衣之外还要修车买骡马,又归置行李,变卖一些物事、攒凑银两,看似要远行。罗老安人一律以:要回乡下老宅过年祭祖为由,搪塞了过去。
便是李家那里,罗老安人也敲锣打鼓地派人去送些年礼,显得自家大度。暗地里将行李收拾停当,往京中娘家去信,初七日悄悄地等车北上,径往京城而去。待李家拿着银子胡吃海喝过了一个宽裕年,在柳推官的催促之下往城内打秋风的时候,才发现贺家已经人去楼空了。气得李章大骂贺家不仁义,又往柳推官家去讨主意。
这柳推官正在焦头烂额之时,也不知道怎么的,城内忽地传出流言来,倒是他小肚鸡肠,女儿嫁不出去便要报复男家,活活逼走了一个举人。等他知道时,这流言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过年正是走亲访友的大好日子,人人嘴里过一遍,越传越走样儿,已经传到他女儿是无盐嫫母、凶比夜叉、命硬克夫了。
柳推官命人去寻贺敬文,想要请他吃个酒,破一破这流言,再将李家的官司依法办了,显得自己无私之时,贺敬文已经走了!李章又找上门来,引来许多人围观。王知府听了探子回报,样样与张老先生说的合上了,愈发觉得这张老先生厉害,十分惋惜没能留住他,对张老先生推荐的学生更是倚重。
无论老家发生了什么事,正在赶路的贺家人都不知道了,他们正在艰难地赶路,希冀早日抵达。这里面,大约只有张老先生是真的心情愉快的,其余人满怀的背井离乡,连贺瑶芳也是一脸的惆怅:万没想到,此生居然还会到京城。如今年纪小,也不知道老天给不给机会,叫她能再见娘娘一面。
☆、 灯节的插曲
上京的路,贺瑶芳不是头一回走了,上一回年纪还小,沿途风物皆记不得了。只记得路很长,走得很苦,一摇三晃,吃得也不好,柳氏的脸极黑,一回头,何妈妈也不见了,到了京城,熟人就剩两三人,然后就都消失了。哪像现在,一家人虽然心情不是太美妙,到底是全须全尾地上京了——虽然比记忆里早了两年。
一行人走的是官道,车队拖得极长,罗老安人几乎将家当都带上了。粗笨的家具留在家里,细软、车马、书籍、仆妇……统统装上了车,细一数竟有十数辆。老安人与贺敬文各乘一车、拜托了张老先生与贺成章同乘一车、三姐妹又是一辆车,又有仆妇们看着包袱的三、四辆车,后面是数辆装着箱笼的大车。
吱吱呀呀的车轮声,听起来很有些悠远的意境——至少张老先生是乐在其中的。老狐狸自打听老安人说:“犬子要温书备考,恐顾不得俊哥了,还请先生沿途看顾他一二。”就知道这老安人打的是什么主意了——这是想叫他教导贺成章呢。
张老先生最怕麻烦——他自己感兴趣的除外,便顺水推舟推了这样活计,横竖贺成章年纪还小,功课并不繁重。张老先生以为,孩子越小,越要花心思教导,也越难教,所谓三岁定终身,说的就是小时候养成的习惯、学到的道理,是会影响人一辈子的。一个教不好,就要误人一生。对于有良心的老师来说,学习越小、越担心。如果老师命好,遇到一个自身就正的学生,那可真是老天眷顾了。
经过这数月观察,张老先生便以为,那个最吸引他注意力的小女学生之品性尚且不好说,可这个小男学生,确是个好苗子。张老先生既已决定跟着上京看热闹,“安闲养老”便不再想了,索性就一管到底,破罐子破摔地表示:既然你们家答应给我棺材钱了,我就赖你们家不走了,这学生,我也教了。
听了张老先生这话,上至老安人、下到贺瑶芳,人人称意,贺敬文也喜不自胜:“犬子交与先生,我才能放下心来。”
张老先生面皮一抽:“好说好说。”只要不是教你,都好说。
张老先生原是为了留在贺家,不得不多担一份差,及教了贺成章,见这学生记性好、悟性佳,略一比划,只要中间不出纰漏,科场上当比他父亲更有前程才对。更因偶见他小小年纪,看到父亲的背影面露忧色,又因长姐偶尔冲动而叹气——这些个却又丝毫不与人抱怨。便觉得这学生很有些“前途无量”的意思,越发用心教导他。
贺成章很是佩服他的学识,也觉得这个夫子和蔼可亲,又不端着架子,更不装样儿,实在是个可以师法的好人。更因牢记亡母嘱托,自己才是姐妹的倚靠,想要顶门立户,必要考试做官,学得也愈发用功。
自此,一老一小,便在一辆车上,张老先生于教授功课之余,时常与贺成章讲些个人情世故,又说些南北风物。师生颇为相得。
说来贺瑶芳与张老先生相熟得是,张老先生看她,却总有一点隔阂。贺成章拜入张老先生门下晚,偏偏得了老先生的青眼。人与人之间的缘份,实是奇妙已极。然而贺瑶芳并不在意,只要张老先生将贺成章教得好了,可比教她读书实用得多了。
贺丽芳亦知此理,汀芳问:“先生现在不大教我们了,为什么呀?”时,她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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