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1 / 2)
那年夏天,我放纵自己将自己拘在那座名为塞菲亚的小岛,每天做的最多的一件事,便是同周朗学冲浪。
南半球的夕阳毫不吝啬,火般燃烬满天云朵,最后坠落波光粼粼的海,一个光裸上身的男人正俯低身,矫捷躲过一个赤红浪头,见我望来,远远飞吻。
岛上除了成片的椰树绿林,还有不少错落的楼宇,它们全被粉刷成彩色,像是糖果屋,梦幻极了。
第一天来时,我便亲眼瞧见某人从这些漂亮的小屋中,买了支冰淇淋,递给一个粉嫩嫩正在抽泣的孩童。
可还是止不住哭,于是我见他蹲下,撩起下衣摆,嫌弃地一顿乱抹,又说了什么,那孩子眨巴眨巴泪眼,这才止住。
要不是四周行人叁两,我险些要以为这是他若珍宝般私藏起的儿子了,毕竟这小岛如此童趣,岛屿中心甚至还有一座巨大的,独眼兔子石雕。
之后孩童由一对金发碧眼的夫妇领走,他也发现了躲在树后的我,雀跃扑来。
夜风中,我们漫步途径那座石雕,我问他这是什么,他神秘一笑,环抱我,牵过我的两只手紧贴石面,随后在我的耳畔轻道:“这是我呀,笨眠眠。”
我被他弄得痒极,即刻甩开,他没有恼火,立在原地笑望我,夜风吹开他额前碎发,他有点不好意思似的傻笑一下,抚平发,再伸出手,勾住我的小拇指:“好啦好啦,你不笨,我最笨。”
塞菲亚虽是周朗的私人岛屿,却住满各色人种,夏天太阳烈,沙滩上最常见穿着暴露的人晒日光浴,还有不少孩童持一枝花跑过,偶有一次撞进我怀中,没来得及开口,便被凶神恶煞的周朗吓退。
他弯腰拾起花,拍拍灰尘,塞进口袋,原来是朵郁金香,煞是好看。
那天我们因美人鱼究竟是人是鱼而闹了一点矛盾,瞧啊,他的脾气永远不使在正确的地方。
他见我目光投在郁金香上,孩子气地将花藏去身后,又在我真正挪开目光后,巴巴地送上花,别在我鬓边。
即使如此,他也没有开口同我说一句话,我伸手就要将花拆下,他终于急了,连忙按住我的手:“不许!”
“我偏要!”
有时我也是孩子气的。
一大早我们便来到海边,塞菲亚的海水清澈透明,起初我不敢单独站在冲浪板,周朗便猛扎进海底,替我扶住,波光粼粼间,我还以为是头鲨鱼,一个不稳,落入海中,遭到他的嘲笑。
随后一次次练习中,我忽然发现周围不知何时出现几头海豚,跃进跃出,让我联想至海王波塞冬的妻子,安菲特里忒。
周朗告诉我,这是他的海豚护卫队,我心里嘀咕,倒是和兄长一样,爱养些奇奇怪怪的动物。
清爽海风扑头盖脸,我立在冲浪板上,暂且忘记对于动物,兄长属于救济,而周朗属于豢养。
烈日透过我睫羽上的水滴,折射成五彩斑斓色,我昂头,故意丢掉他教我的秘诀,展开双臂,恍若一只随时振翅高飞的鸟儿,迎接风浪侵袭。
果然,一个浪头拍来,我后仰而去,却稳稳跌入一个怀抱,海浪早把周朗打得湿漉漉,留半身露出海面,仿佛一尾美人鱼。
此刻,我们已离岸甚远,哪怕求救,也只会被当做挥手告别。
忽而,他低下头,在我脸颊轻轻一吻:“等一切平息下来,我们就定居这里,再养只……”他停下,不再说,我也并不追究,被阳光晒舒坦,猫般窝在他怀。
直到夜里,我们仍在探讨有关美人鱼,我将安徒生搬出替我背书,可是周朗一口咬定他从未听过这故事,我见他一脸诚恳,后又想起他幼时的悲惨境地,在得到最后一次“没有”的回答后,我相信了他,并在他的再叁要求下,为他讲起美人鱼的故事。
他听得认真极了,规规矩矩睡在我身侧,抱着他的专属海豚抱枕,一脸好奇,在听到人类公主冒充美人鱼时,他显然感同身受,义愤填膺,他锤了下可怜的海豚:“坏女人!”
我没忍住轻笑出声,后在的他瞪眼中,将美人鱼用美丽歌喉换取双腿剧情说出,他竟然红了眼眶,“然后呢?”
我足够坏,冷静道:“然后她就变成了一个毫无地位的哑女。”
“她情愿不当公主,而去做一个有苦不能言的哑巴?”他喃喃自语,显然为这个故事动了心。
我想这还不是故事最残忍的地方——
“王子的婚礼上,姐姐们告诉她,如果今夜不将这把银匕首刺进他的心脏,她就会化作泡沫,”我仰躺在床,不再看周朗,“人鱼公主最终还是未能下得去手,于是,在安琪儿的簇拥下,她升往天堂。”
这样残忍的结局使得周朗久久未回到现实,以他的性情,一定会责怪王子有眼无珠,但他没有,他抱住我,问道:“人鱼公主真笨。对吗,眠眠?”
“嗯,”我睁开眼,“明明不是一个种族,硬是一厢情愿凑来,确实是笨蛋。”
周朗闻言,默默松了松手,又紧紧收拢,“最可恶的难道不是人类公主吗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