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香水店 第20节(3 / 4)
仔细地听。
“张松?”他问,“你还在担心自己养的小狗?”
张文山伸长手,把床上的青年抱起来。
“本来不打算跟你说,但是既然你那么不想留下来,那不妨现在告诉你。”
蒙住双眼的布条落下来,光线落如眼中,肖重云才发现原来是黄昏。
暗沉沉的长云从天边压下来,被夕阳烤得昏黄。他还在原来的房间里,至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和当年一模一样的书桌,一模一样的诗集和窗帘,残阳下鲜红的光线落在白色床单上,仿佛是触目惊醒的血迹。
张文山身上的酒气没有消退。这段时间他身上一直在喝酒,然后半抱着肖冲云,用手指掰开他的嘴,立起瓶口喂他喝。起初他不知道呛入口中的液体是什么,然后熏人的酒气就赤裸裸地侵入了他混沌的神智。酒是心灵的安慰剂,而人在酒精的麻痹下,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什么事情都能够承受。
这大概是为什么张文山一开始,就喂他喝酒。
如果毁灭肉体就能毁灭那些不堪回首的画面,肖重云想,他是十分愿意的。
但是张松,张松怎么样了?
身体被抱起来,盖了一件遮风的外衣。热带气温一向很高,但房间内冷气开得太足,因此容易让人感到寒冷。楼下是一间小客厅,外面正对着一个小小的花园。这个庄园很大,主楼的客厅却很小,客厅外带的花园简直如同袖珍的艺术盆景。靠墙是一组米白色的布艺沙发,搭着很多年前流行的暗黄色钩针垂丝沙发巾,落地窗高而窄,面向花园,窗边放了一张矮几,摆了一盆娇贵的兰草。
张文山在楼梯处略一收脚,像是望了眼落地窗外黄昏的光景,然后弯腰,把他放在了沙发上,用遥控板按了亮沙发对面的电视。肖重云虽然这几年身体不怎么好,作为成年男人,体重却不轻,张文山这几年想必与他不同,健身保养得都不错。
沙发大概经常被人坐,海绵很软,中间的位置有些塌陷。电视声音想起来时,肖重云有种熟悉感。他忽然想起来了,这就是以前母亲在南洋祖宅时住的套房。那个座袖珍小巧的洋楼,深藏在深宅大院当中,进进出出都有几道保镖,连他出门去烦张文山,也有人给管家打电话报备。
有一次母亲抱着他,在小花园里辨别新鲜花草的气息,夏天花草都长得高,他们在的角落从外面看不见。母亲的课很长,一直上到黄昏,忽然花园里就冲进来一帮荷枪实弹的人,喊着夫人二公子不见了。那些人他都见过,每天往小洋楼送报纸的叔叔,送牛奶的大哥哥,打扫卫生姐姐,只是他以前从未见过他们拿枪的样子。
母亲抱着他从杂草与矮树后走出来,喧哗就停止了。
肖重云还小,一切的寂静中,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他不记得当时母亲的反应,只记得隔着人群父亲向这边点了点头,所有人都退下去了。张文山从父亲身后出来,向他走过来。那时张文山还姓肖,还是个少年,总是穿着白衬衫阴郁地在主楼的二楼看书。人们都说大少爷母家家大业大,将来是要继承肖家的,和外面带回来的二少爷根子上就不同。况且二少爷接回来时已经三岁了,到底是不是亲生的,还挺难说。
“东家心狠手辣的,怎么可能在外面生了个哭包,”佣人们常常私下说,“还不是因为宠着夫人,夫人说什么是什么。”
“太宠了倒是不好,你看夫人领了半分情没有?”
张文山的母亲是谁,到底那里的来头,肖重云小时候并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妈妈死了,父亲娶了自己母亲,自己多了个哥哥而已。
少年把他抱起来,一路抱到小客厅里,放在沙发上。
母亲跟着父亲走了,他坐在沙发上哭,张文山便打开电视机,上上下下调台,找动画片。找了两圈都是英语和马来语的,肖重云哭得更厉害了,他便挨着沙发坐下来,看着他哭。过了一会儿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本书:“给你撕了折纸飞机。”
书只有巴掌大,因为一直随身带着,所以纸张很软,其实并不适合折纸。肖重云折了四五架纸飞机,一架都飞不起来,便又哭了一场。张文山便把书拿回来,一句话不说,默默地帮他折,纸片落得满地都是。
肖重云问:“哥哥,你看的什么书?”
张文山道:“戴望舒诗集。”
“好看吗?”
“不好看,给你折飞机。”
肖重云记得,就是这个客厅。虽然家具器物与先前有所区别,但是就是这个小客厅,就是这样的小花园和植物,就是这样的老式电视机。
张文山坐在旁边,与他一起看。
电视机亮了雪花点,画面显现出来。机顶盒录制了一段当地新闻,看时间大概是早上播出的。先是白色的病房,忙碌的医护人员,因为是华人节目,主播说的华语,大概是一位华人少年来吉隆坡参加电视节目,出了一场车祸,司机逃逸中。少年是稀有的熊猫血阴性,抢救时血库存血不够,正在向当地华人募集志愿者。
镜头打在少年苍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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