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3 / 4)
脸上充斥的都是不敢置信。直到李廷恩再次说了一句话。
“姑姑,我是您的侄子——李廷恩。”
“啊……”李桃儿怔怔的望了李廷恩一会儿,伸出老树皮一样的手摩挲着李廷恩的脸。
她的手伤疤很多,尤其是指腹上,全是比男人还厚得多的老茧,落在李廷恩脸上,有淡淡的麻痒和轻微的刮痛。李廷恩没有躲避,他觉得心里那种被油烧的感觉更叫他难以忍受的多。
也许是从李廷恩身上找到了许多李家人容貌的特点,李桃儿终于相信了,她忍不住放声大哭,“廷恩啊,你是廷恩,你是我侄子,是我二弟的儿子。”
不过她恢复的很快,只是哭了这么两句,就打开院门,把李廷恩拖到了一间即使屋顶上破了个大洞依旧黑黢黢的小屋里,她将睡在炕头芦苇席上两个六七岁的孩子拉了起来,然后翻箱倒柜的收拾了几件看起来很破旧的衣服包起来塞到李廷恩怀里。
“廷恩,大姑求你件事儿,你把你这两个表弟带回家去。”李桃儿摸着孩子滚烫的额头,看他们一副迷瞪瞪的样子,眼泪直掉,“要是家里能有口饭吃,就养活他们,实在不行,你跟你爷说,找个心善的人家卖了他们,要卖到一户人家。”
“娘,娘,不要卖我。”两个孩子迷迷糊糊的听见这么句话,本来还有点好奇的打量李廷恩,这会儿就都抱着李桃儿的胳膊,哭的一个比一个大声。
“阳阳,亮亮,不是娘要卖你们,可你们不走,你爹他……。”李桃儿忍住泪,抱着两个孩子哄道:“你们听话,这是表哥,你们跟他走,到了姥爷家里要好好听话,少吃饭,多做事儿。要是姥爷家里养不活你们了,你们别吵闹,要乖乖跟人走。”李桃儿胡乱给孩子抹了把泪,拉下脸,“不许哭了,小心你们爹回来了。”
两个孩子听到爹回来这几个字,下意识的抖了抖身子,却依旧固执的拽着李桃儿的衣襟,不肯松手。李桃儿急的使劲儿去掰。
“大姑太太,您别急,您吃了大苦头,少爷一定能给您讨个公道回来。”长福抽抽鼻子,擦了泪,看着李廷恩道,“少爷,您快给大姑太太说几句。”
李桃儿不明所以的看着李廷恩。一个十几岁的侄子,能帮她做什么。就算是几个亲弟弟来了,只怕拿胡威这种人也没啥法子,所以她从来没指望过娘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有婚书在,她就是跑到哪儿,一样是没用的。
李廷恩看着面前两个瘦巴巴的像四五岁的小表弟,上前一步,笑道:“姑姑,我去年便是举人了。”
李桃儿不敢置信的望着李廷恩。
“是真的,是真的。”看李桃儿似乎不相信,长福急忙在边上解释,“大姑太太,咱们少爷可厉害了,人家都说少爷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咱们少爷只要一去考,一准儿就是头名。咱们少爷拜的两个师父,一个虽说只是举人,却在府城里办了所大书院,附近好多州府的大少爷都去书院念书,知府见了都恭恭敬敬的。还有一个师父更厉害,是一品的大官儿,教过皇上的。大姑太太,您别怕,咱们少爷找到了您,您好日子就来了。”
李桃儿茫然的听长福噼里啪啦说完,眼含希冀的看向李廷恩。
李廷恩笑着点头,伸手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从腰间解下一块香木牌,递给李桃儿。
“姑姑,您瞧,这是河南道发给举子们的士人牌,正面是一个元字,背后是河南道三字,证明我得过河南道科举的解元。”
李桃儿颤抖着慢慢摸过木牌上凸起的纹路,贪婪的看了一遍又一遍。她不认识字,却曾在街上看到过有读书人带着这种牌子,人家都说这是官府给的,至少得是举人才能拿到这牌子,进士的是银牌,举人的是香木牌。直到确信这木牌的确就是记忆中的举人牌,李桃儿干涸的唇瓣哆嗦了两下,眼泪滚滚而落,她开始撕心裂肺的大哭。
“廷恩啊,你咋不早些来,你咋不早些来,你表姐她们,她们都被卖了,大姑找不回来她们,找不回来了。我的闺女,我的肉啊。”哭着哭着,李桃儿就瘫软在了地上。
李廷恩蹲□子,握住李桃儿的手,郑重的做出承诺,“大姑,您放心,不管找多久我一定会把表姐她们都给您找回来。”
李桃儿眼中闪过一抹希冀,随即一手抱着一个人凑上来的儿子,母子三人一起大哭。
李廷恩心头凝聚起看不见的风浪,他喊了一声,“长福。”
“少爷。”
“拿着我的帖子去郑家医馆,告诉管事的人,让他立刻带两个大夫过来见我。”
看李廷恩脸上一片风雨欲来之色,长福立马应下,轻车熟路的去马车中拿了帖子,然后向周围的人打听了郑家医馆的方位后便火速赶去。
不一会儿,此处医馆的管事汪大海就带了两个有些年岁的大夫赶了过来。一见到李廷恩,先行问礼。
“李公子。”
李廷恩冲他点了点头,身子一侧,让出背后坐在炕上仍旧抽泣的李桃儿与两个孩子,“这是我亲姑姑与两个表弟,有劳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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