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似飞鸿踏雪泥(2 / 3)
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在雪地上,脸上神情恍惚,像是置身云端。瞧见他后又挣扎了片刻,方呆呆地拜下行礼。
他长年懒散在家的长兄慢吞吞地挽着拂尘,随着使者一道走出,后面还跟着玄都。
元始瞥了眼两人,随手将这片空间隔离而出。
太清掀起眼帘,望向元始,琢磨了一下理由,口中又化为简单的一句:“我打算去人族族地一趟。”
元始不免诧异了一瞬,想了想又明白过来:“与那位有关?行,通天我会管着的。”
他说这话的语气太过寻常,倒是让太清沉默了一瞬。长兄难得捡起了几分良心,劝道:“也不必太严格。好不容易他近来安安分分待在家里,拆自己家总比拆别人家好……”
元始冷笑一声。
那眼神明晃晃的,就差直说:长兄你在说什么鬼话?
又或者,长兄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你说谁严格?
太清有点小受伤。
“毕竟不需要与受害者本人,嗯,还有家长亲切交流呢。”
太清顿了顿,平静地把后半句咽了回去。他转而道:“他们论道结束之后,让妹妹来找我吧。”
元始眉头一蹙,目带犹疑地望向他。
太清仍然是一本正经的模样,任凭元始打量。半晌后,他懒洋洋地笑起来:“来洪荒这么久了,也没带妹妹一览此间风光,实乃为兄失职。”
元始凝视着他,语气寡淡地开口道:“是吗?需要帮您顺手打包一只通天吗?”
“……”
太清静了一瞬,瞧着仲弟伸出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数过:“女娲、您、阿宸,通天若是执意要跟去,便是四位圣人,哦,明面上是三位,你们是打算去拆了人族吗?”
他对着天光摊开手掌,回眸望来,神色愈发冷淡。
“如果仲弟不介意的话……”太清慢吞吞道,“也可以派个身外化身过来的。”
太清微弯眼眸,含笑道:“毕竟,一家人总是要整整齐齐,不是吗?”
神他妈的整整齐齐。
元始几乎要被气笑了。
他勉力缓了缓情绪,没好气地抱怨一句:“长兄您怎么也想掺和这事了。既然是那位想要的,随祂便是了。”
太清微叹一声,却是上前几步,走至元始面前。两人身形相近,这般看去,便少了几分若有似无的距离感。
元始微挑眉梢,冷静地望着兄长,等着他先行开口。
太清唇边的笑淡了淡,从容不迫地与元始对视。他眼底惯常的淡漠消融了几分,眼角微扬,一如春日里缱绻多情的桃花。多情之至,无情至极,纵是无情,亦可动人。
而定睛望去,却觉那淡漠虽不外显,亦早已融入骨血。
崇尚无为的太清道尊,在世人眼中,自是一派清静无为、道法自然。而他沉凝许久,却开口道了一句:“毕竟为兄只有两个弟弟。”
“现在,又多了一个妹妹。”
长兄微微含笑,抬眸望向远处。
元始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便见意气飞扬的青年持剑而立,唇边笑意灼灼,像是盛放在硝烟与烈火中,靡丽艳绝的花,透着血色的锋芒与不息的战火。
他眼眸动了动,视线微抬,又瞧见玉宸。
少女如瀑的墨发垂坠而下,蜿蜒于绯色裙裾之间。剑意凝霜含雪,清冽出尘,唯独杀伐之意不散,逆轮回,踏生死,辗转纵横红尘而上。
“天命杀伐,唯独上清。”
太清语调平静,目光瞥向一旁的元始,微微含着悯意:“即便没有封神,也会有其他。”
他轻轻叹了一声:“为兄平生无甚挂念。”
“也只不过是,放不下你们二人罢了。”
元始眸光微凛,抬眸静静地望着太清。他嘴角动了动,又陷入了沉寂之中。
那边战意凌然,而这边愈发见得死寂。飞雪无声无息,将此景渲染得绵长。簌簌的雪沾染了几星辰光,自结界外穿过,平添几许寂静。
太清不甚在意地笑了笑,转而道:“先前那几日,妹妹除了准备躯壳,暂且安置定光以外。剩下的时间,寻我借了灵草灵果,却似在熬什么汤药。最初确实是她在帮我的忙,后来,倒是我陪着她折腾。”
似是想起什么,他笑容中又带出几分无奈。
听至此处,元始已然明了,眼眸中的冷意却凝而不散。他定定地望着太清,语气平静道:“我不会对通天动手。”
不会有什么迫不得已,抑或必须一定。
他一字一顿地说完,却是干脆利落指天起誓:“吾生之初天地合,吾生之后万物生。天若仁兮未别离,地若仁兮佑吾逢道途。”
“……”
“天命予吾结亲缘,福泽绵长兮不思绝。干戈流落起倾颓,唯吾至亲兮当同归。此心不改共天地死生,此意不绝同洪荒诞灭。”
“……”
“——父神在上,大道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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