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昨夜西风急(1 / 3)
昆仑山巅无垢的雪绘入道尊清冷的眸底,三分冷意晕散开,浅浅勾勒出一朵淡梅。他并拢的指尖白皙透明,遥遥指向天穹,誓约引动了无形的命弦,瞬息间便汇聚起莫测的因果之力。
元始眼眸淡淡,语调冷峻,仿若漱玉鸣泉,泠泠有声。一身素华白衣,袖袍里灌入了倏忽而起的风,猎猎作响,衬得他身姿愈加缥缈。
圣人一言动天地,若立誓定约,又当如何?
太清负手而立,仰首望着天上星辰。
他微微笑起来,神色间除却往日的淡漠,又显出几分理所当然的傲慢:那便无人可凭此,再来算计谋划三清。
浩渺无尽的星海遥有所感,隐隐颤栗起来。似惊怒,似不安,雷劫迅速地在天穹之上酝酿,浓浓的沉郁的暗色铺天盖地涌来,惨白的光穿透过厚重的云层,万钧雷霆携带着压迫逼近此地。
却无一越过笼罩在昆仑境内的结界,在外界轰然炸响。
待元始有条不紊地立完誓言,掀起眼睑打量着外界的动静,不免冷笑一声。太清若有所思地瞧着天谴,平淡地笑笑,方想回首与元始交谈,又倏忽顿住。
太清眼底微微闪过几分诧异,抬首瞧着天穹上强行散开的一片劫云,一寸寸粲然夺目的功德金光顽强地从夹缝中挤了出来,目标明确地往下扑去,好似一副生怕被阻拦在外,抑或被强行抓回去的模样。
劫云颇有不甘,转移了目标,转而对准功德金光发力。雷光愈闪,声势愈盛,只可惜,效果惨淡。
元始眉头微蹙,颇为诧异地瞧了天穹半晌,侧首望向太清。
他微微启口,尚未反应过来,眼前便是一花,功德金光在他转身的一瞬虚晃一枪,纵身而下。约莫是被压制了太久,灿金色的流光急速地拂过道尊的鬓发,带起一阵凉风。
而下一瞬,便“结结实实”地糊上了元始的面颊。
太清:噗嗤。
元始:??!
气(洁)仪(癖)高(晚)华(期)的玉清圣人骤然愣住,手指微微颤抖,似是未曾意料到这突兀的展开,而下一秒,他神色微沉,手腕一转便将之抽离出来,束缚在掌心。
功德金光:喵喵喵?
它似乎也愣了一瞬,灿金色的流光顽强地挣扎着,试图靠近元始。然而,作为洪荒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多了不愁、少了惦记的功德金光,今天,注定要面对一场嫌弃_(:3)∠)_。
元·仙二代·欧皇·不缺功德·始冷漠地收拢了这团功德,打算回头就把它丢到哪个犄角等着当炼器材料。
他沉着面容,思绪微转。
好在没有多少人看到这一幕……
嗯?
元始冷漠抬眸,眼角微抽。他一眼便瞧见太清以袖掩面,努力压抑着笑声。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太清甚至还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元始神色愈发得冷,他慢条斯理地打量着太清,冷飕飕地问道:“兄长这是在笑什么?”
太清正色道:“我想起了高兴的事情。”
“是,吗?”元始眼眸微沉,唇边勾起几分漫不经心的笑容,“我还以为您在笑我呢。”
太清整了整衣袖,姿态仍是一贯的风轻云淡,道尊微微含笑:“怎么会呢?为兄自从修无情道以来经历过严格的修炼,无论多好笑,为兄都不会笑的。除非——实在忍不住。”
说着,他不由弯了弯眉眼,光明正大地笑了起来。
元始:“……”
面对着弟弟的黑脸,太清照旧面不改色,乃至于颇带几分怀念意味地说道:“真是……好久没见元始这幅模样了啊。为兄记得当初,唔,就是通天还未化形的时候,也总是喜欢这样扑你。小小的一只气团子,打也打不得,管也管不住。倒教为兄好生为难。”
元始微抿薄唇,神色仍有几分不好,只舒缓了些情绪,没好气道:“那是因为兄长总喜欢简单粗暴地把他往水潭子里一丢,任着团子各种辗转扑腾。”
若非如此,也不至于瞧见他就扑。
说不定这些年通天总是喜欢往外跑,也是被童年阴影害的。
一念至此,他心底又倏忽软了一瞬。
太清瞧了瞧元始这幅模样,微松口气:“既然此事已毕,为兄便先走一步了。”他执起拂尘,十分自然地转身,步履不急不缓,丝毫不见慌乱的样子。正待他要打开空间屏障,手中动作又顿了一顿。
太清定睛瞧了眼突然加厚的屏障,摸了摸鼻子,慢吞吞地转过身来:“仲弟可是还有什么话,想对为兄说的吗?”
元始望着他,微微露出个浅笑。
“无甚,不过是想送兄长一程罢了。”他语调平平,直至末尾又倏忽转了个弯,折起几分沁入骨髓的寒意来。
寒寂的雪团簇着斜压上枝头,盘曲虬劲的枝干抽出几寸细枝,其上浅浅绽开一簇淡雅的梅花。其色洁白无垢,花瓣攒簇着,兀自于风雪中盛放。待添上几分明艳春色,晕散开一点绯红,色泽便似越发凌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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